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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术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1/2)

西河县人民医院外科手术室。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活动手术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这玩意儿早就听说过,但亲眼见到它还是第一次,我很纳闷这灯照在人身上居然不会有影子,便忍不住侧过身子趴在床沿往下看。

“不许动!”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

我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失去支撑的身子扑通掉在地上。我忍着疼痛灰头土脸爬上床,不过我倒是看清楚了——确实没有影子。

在我身旁,白色的人群无声来去,他们的脚步迅速而轻盈。这里每个人都穿着消过毒的白大褂,眉上都严严地戴着印有“手术室”字样的浅蓝色消毒布帽,人人眼下都是一个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里的人看不出美丑,要是不仔细分辨,你甚至都看不出他们是男是女,这些人是主刀医生、助手、麻醉师、器械护士。

趁着现在无所事事,我还是向各位看官介绍一下我和我的家吧。

这话说来就有点长了------

我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叫楚欢,楚是楚留香的楚,欢是李寻欢的欢。目前是浣大中文系准二年级的学生。

我家姐弟三人,姐姐楚何(‘何’是我妈妈的姓),弟弟楚乐,我是老二。

爸爸早年一直在外地工作,一年休不到几天探亲假,直到前几年才调回本地一家国营小厂。

妈妈最是辛苦了,从小把我们姐仨拉扯大,其中的艰辛难与人说。在我爸调回来的那年,组织上照顾把我妈也调去那个厂。一年前企业改制,妈妈下岗了,多年来积劳成疾,患有高血压,现在只能断断续续的做点力所能及的小生意补贴家用。

爸爸因为有点文化,又曾是厂里的中层干部,成为改制后厂里的少数几个留守人员之一,每月能领到些微薄的工资------

先说到这里吧,麻醉师拿着针管过来给我打麻药了------

“开始!”主刀医师一声轻喝。

氧气瓶的塑胶导管插进我的鼻孔,心电描图机的探头也伸到我的左胸------我突然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想活动一下我的‘无影’脚,却动不了,估计麻药的药力已经起效。

看到医生手里明晃晃的手术刀,我一紧张赶忙叫道:“等一下!”

大家都停下来看着我。

“能不能把这个管子拿掉,”我手脚不能动,只能用眼神示意:“我打个喷嚏先。”

手术部位消毒后,护士推过来一个托盘架,那长方形的盘子内有各种型号的手术刀、剪子、缝针、羊肠线、有牙镊、无牙镊、固定镊、止血钳,老虎钳、扳手(后面两种也许是我看错了,我正迷糊着)------还有一大扎止血纱布和几袋血,应该是预备着以防出现术中大出血的情况。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进行着--着------

我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约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

在我被推出手术室的瞬间,除了爸妈憔悴的身影,我还看见走廊尽头那个背着双肩包的单薄少年。他微微弓着背,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喘着气。随后仰起脸笑着朝我走过来,额头上是大颗的汗珠。

我扬起手拍了下他屁股,扯动了创口,痛得我呲牙咧嘴。他却背过身,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转过来帮着推手术车。

“乐儿,背来了?”妈妈问他。

“今天周五。”

“那放家里啊?”

我有气无力地说:“他傻呗,妈你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吗。”

“你才傻呢,我刚到楼下,碰见了刘婶------”

我被推进了vip病房,里面除了一张病床外,还有电视、空调、玻璃茶几、沙发,倒像是个小型会客厅,旁边有单独的卫生间。

这是电视上才能见得着的场景啊,不是军政领导都不能有这待遇,要是门口站一保镖,旁边坐一秘书就更像了。

我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空调冷有钱才能任性,咱没钱不也照样任性嘛。

“小乐,给我削个苹果。”

“------没有。”

“那泡杯龙井。”

“没有。”

“好吧,拿个烟灰缸过来。”

“哦------”

我掏出烟,扔给我爸一根。

“就知道抽抽抽,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小的这样,老的也这么没见地。”妈妈埋怨道。

“没事。妈,我又没伤到肺。再说,术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其实我知道,妈妈平时并不怎么反对我抽烟。我爷爷是铡烟丝出身,老烟枪。我这叫血统纯正,作为老楚家的长房长孙,我打出生开始,血脉里就流淌着尼古丁的基因。

前两年我爸还是厂办主任的时候,家里的抽屉里经常会有不少各种牌子的烟,妈妈总会藏起几包她认为最贵的,趁我回家时偷偷地塞给我。

没一会儿有护士进来,给我量了体温,测了血压和心率,出门时说了句‘病房不准抽烟呵’,我没理她。我现在可是vip,再也不是后面那个p了。

在我又点了一根烟没抽几口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

一个声音叫到:“又抽烟,熏死了,快把窗子打开!”

我一哆嗦,烟掉床上把床单烫了个洞,赶紧捡起来摁灭在烟灰缸里,随后闭着眼睛哼唧起来。

“楚欢,你少给我装,别以为包得跟粽子似的就能为所欲为。”

我说:“姐,我一个垂危的病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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