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改联(1/2)
三通鼓一过,吴行知坐上大案。
他铁青着脸,目光瞥了瞥竹帘后侧堂,刑部左侍郎与大理寺少卿听审。而台下站着两人,一是谢蘅,二是与她对堂打官司的状师,不是别人,正是封坤。
这一幕恍若三年前——吴行知新官上任,戚如前来听审考察,巧灵告了许世隽的恶状,为许世隽陈辩的是谢蘅,而巧灵的状师正是当年诉讼司风光无限的大状师封坤。
如今唯一不同的是,谢蘅不是状师了,而是逆匪嫌犯。
吴行知略眯了眯眼睛,见谢蘅脸色略显苍白憔悴,发丝凌乱,乍一眼望上去,有几分可怜姿态。可吴行知却不敢大意,他仍然还记得三年前在公堂上被这小女儿牵着鼻子走,等回过神才骇出一身冷汗的感觉。
在门廊下站着许多百姓,有一个人抱袖立在最前,乃是熟面孔了,谢蘅的老朋友周通。
他揣着袖子见谢蘅那娇怜的样儿,心照不宣地笑了几声。
三年前,谢蘅对战封坤时,就因他擅长在第一印象上下功夫,喜好博取同情,谢蘅就依样儿画瓢,教导过许世隽上堂一定要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她说:“便是教我哭上几声,自也能招来人疼的。”
那时周通还想不出此人流泪娇弱起来是个甚么模样,如今算是见到了,果真太惹人心疼。
那围观听审的百姓见着那传闻中的“逆匪”,既非凶神恶煞,也非妖媚惑人,长得是清丽周正,眼波盈盈,似是受过天大的委屈,令人不禁生怜。
“官府这是为了邀功充数,胡乱抓人么?怎连个姑娘都抓进去了?”
“是啊……你看这人,哪里像逆匪?我看八成是抓错了。嗐,清清白白一个人,蒙冤进了那等腌臜地方,要是换是我闺女,我、我得跟他们拼命!”
周通暗笑不已。若非早知谢蘅是个甚么神仙人物,或许他也要上当,真以为她在牢里吃了大苦头,也怨这官吏怎就这么狠,连个姑娘都不放过。
可吴行知也心知肚明,知道谢蘅可不是甚么好对付的人物。
这三年不见,这位谢状师的名声在京师没有一点消减。
从前是接连退了靖王府和张家的亲,闹得是沸沸扬扬;而后打赢了巧灵案的官司,在诉讼司里声名鹊起;再后来虽是被贬出京,可在姚宁和济州府捣腾出的动静,连在这个坐任京台的府尹都有所耳闻。
他皱皱眉头,一拍惊堂木,肃静全场,“升堂——!”
威武喝静,封坤按例上到前来,道:“之前提上状书的胡状师伤了风寒,开不了口,现已将官司转到学生手中,请大人容禀。”
吴行知见不是他熟知的胡状师,心里还吊起来半截儿,但见换成了封坤,他又重新放下了心。
三年前,封坤输在谢蘅手上一事,成为街头巷尾的笑柄,他算是和谢蘅结过梁子,肯从胡状师手中接过这场官司,定是抱了复仇的心,抓住机会要将谢蘅往死地里按。
且这封坤现已升任京师诉讼司副司长,打官司的能力可一点儿都不比胡状师差。
吴行知点头道:“禀。”
“众所周知,谢蘅原本是在京师诉讼司挂名的状师,后在三年前因触犯龙颜被贬去姚宁任诉讼司司长。在这期间,正逢赛狮大会,她写下一副对联,要求那夺魁的狮王在会场上展出。那上联是,‘这般世道,还须蚊帚几挥,立刻准教黑雾散’,下联是‘不是善人,难博龙图一笑,何时得遇黄河清’。”
“大人容禀,”封坤奉扇躬身,道,“这上联的意思是,谢状师认定这世道晦暗,尚须有人出现,清扫道上的不公。而这下联,更是其心可诛了,暗讽圣上并非善类,难掌龙图大权,盼望着人间能有一位圣人出现,还我大燕河清海晏的局面……”
此言落定,堂上众人不禁一阵唏嘘,哪里能想得这姑娘能写出这么大逆不道的句子?
封坤道:“且京师人人都知,逆党张家与谢家曾结过三年姻亲,缘于这门姻缘,罪臣张居竹曾在朝堂上多次提点侍郎谢定南,可见张谢两家蛇鼠一窝,早有谋反之心。”
谢蘅拢了拢手指。
封坤讥诮地看向谢蘅,继续道:“相信当年谢状师被贬姚宁,必定心怀不满,才会写下如此对联。可若是写写作罢,尚且情有可原,但谢状师竟将此联在有上千人聚集的赛狮会场中展出,大有煽动百姓、企图谋逆的嫌疑!其情可恕,但其心可诛!”
他眼角狰狞抽搐一下,抬脚上前,洪声道:“如今朝中乱党逆匪沆瀣一气,毁我大燕朝廷,害我大燕百姓,还请大人明断,万不可心慈手软!”
吴行知冷笑一声,看向谢蘅:“你还有何话讲?”
“大人,本状师且不问缘何三年前的对联,这时教有心人煞费苦心地寻来,是意欲何为;也不问本状师一个女儿家,还是皇上的甥女,生来即受祖宗荫庇,日日珍馐美味、锦衣罗缎,享受日子都还来不及,为何要走上逆反的路……就只问问这对联……”
封坤冷哼道:“那对联难道不是你所写么?且看你还能有甚么花言巧语!”
“且先认了封状师所言,我当日的确写过这样的两句话。”
她定定地望向封坤,那眉眼里又含着笑,风轻云淡,胜券在握,令封坤小小惊了一惊,好好品了品她这一句话的意思,但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只能继续听下去。
谢蘅小挪一步,就解释一句,“当年我初到姚宁,见民间胡混状告得厉害,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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