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证供(1/2)
整个大堂一下静默了,堂外听审的百姓低声议论。回青在府衙外见到唐无意的时候,就有些惴惴不安,恐二姑娘一人应付不住,现在脑海中的想要求助的第一人就是刘景行。
她匆匆去寻刘景行,却被侍卫告知他一早就进到侧堂当中,与济州知府一起旁听审理。
他坐在主位,济州知府坐在次位。这还是济州知府第一次好好打量小王爷,除却肌肤是异于常人的青白,面容生得修眉凤目,定然得是靖王爷那等神祇才可造就出来的天人相貌。
刘景行唇边常悬若有若无的笑,看似如传闻中靖王一般是个亲和谦仁的,可若往眼睛深里看去,当真一片森森然的冷漠,仿佛万事不关己。
不过此时,这样的一双眼睛却是凝在了一人身上。
济州知府与他同堂,连气儿都不敢喘粗了,生怕招着小王爷的眼,落下个甚么罪责出来。
回青从侧堂中寻到刘景行,因公堂静默,不敢高声喧哗,只跪下给他行礼,低低道:“小王爷,是唐无意。”
“知道。”
修长的手指像是浸过清冷的月光,叩在茶案上,似有一片寒霜。
堂上,唐无意见谢蘅朱唇紧抿,忽然笑了,道:“三不仁,未必都是真。”
“所谓为富不仁,翟奉孝自任商帅以来,协助户部、工部,赈济灾民,兴修水利,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何来不仁之说?若是指近来行市乱象,左不过是商行竞争尔尔,还能乱了天下不成?贩贱卖贵,不过商人盈利小道,如果这也要判罪的话,还请大人将天下商户尽数收监,届时唐某绝不喊一声冤。”
张雪砚缓缓地点了下头,认同唐无意的陈辩。
“至于害他人断指丧命……”唐无意看向谢蘅,疑问道,“这就得问谢状师了,此等空穴来风之罪,究竟从何而来?”
谢蘅本想言“乃是由陈氏亲口供述”,可就在上一句,唐无意才彻彻底底推翻陈筝供词的全然可信性,她硬生生将这句噎回了嗓子里。
谢蘅直言道:“当年有一少年郎,姓齐,因喜好乐琴,慕名拜访到翟府,求认陈氏为师。陈氏收下此弟子,将技艺倾囊相授,哪里料到会惹得翟奉孝因妒生恨,竟派人斫断那少年四根手指。之后那齐姓少年挟私报复陈氏,反遭翟府护卫殴打,最终救治不得,重伤身亡。”
张雪砚问向唐无意,“唐状师,可确有此事?”
“回大人,此事唐某是听翟奉孝提起过,翟府的确有一位齐姓小公子,这人也确确实实是陈氏的徒弟。”唐无意道,“不过,我想陈氏应当是误会了她的夫君,那齐小公子之死,实与翟奉孝无关。”
唐无意再传了一位证人,乃是个憨头憨脑的年青人,眼神略有些呆滞,不过口齿却还算清晰。
他自报姓名道:“小,小人是齐三郎的兄长齐大郎。”
齐三郎就是那位曾拜在陈筝门下的小弟子了。
齐大郎回道:“听说大人在找杀害三郎的凶手,小人不想枉赖无辜,故才答应唐状师登堂作证,小人的弟弟三郎是死于痨病,与任何人无关。”
这句话一出,众人大叹。谢蘅拧紧眉,喝道:“齐三郎缘何断指,与谁有关,你身为兄长,难道一点儿都不知情么?!”
齐大郎不敢抬头回话,只将头伏得更低,道:“没有比小人更清楚三郎的事了……他的手指乃是做工时不慎被砸下来的铁斧砍断的,三郎小时候就喜欢弹琴,断了手指之后悲痛欲绝,神智越来越不清楚……他的确因为断指的事伤过翟夫人,可在此之前他伤过小人,也伤过二郎和四妹……”
齐大郎将胳膊肘露出来,见右小臂上蜿蜒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当时三郎挨了翟家护卫的打,我们虽然心疼,但也明白是三郎先伤了人,去哪儿都讨不到说法,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也多亏商帅好心,请了大夫,又付了药费,才不至于让三郎煎熬。只不过三郎那时正犯了痨病,没过几天也就走了……”
唐无意一笑,道:“张大人,您听到了,不过是误会一场。”
齐大郎跪着,用极小幅度的动作回头看了唐无意一眼,但也仅仅是小心翼翼的一眼,一纵即逝。
……
居室中,绯紫铜枝挑明了灯花。齐大郎眼前的黑布被扯下,整个人因为长久不曾活动而“咣当”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半眯着眼适应光度,仰起脑袋见一片人影幢幢,喝问:“你们是甚么人?”
可他只能看到眼前一片墨色衣袍上盘飞金彩的流纹,刺绣巧夺天工,一时惊心,待再看其容貌,却被冷峻面容的侍卫按住了颈子,任他挣了几下都动弹不得。
直到那眼前人挥了挥手,这些侍卫才放开了他。
脖子上还残存着一片热痛,即便是被放开,齐大郎也不敢再去看这人的相貌,只哆哆嗦嗦地问:“敢问贵人,请小人来所为何事?”
他用绢巾仔细擦拭着大拇指上白玉扳指,玉泽细腻,玲珑剔透,在烛光中瞧不见一点瑕疵。可玉的光抵不过这人幽邃的眼睛中冷峭的光。
很快,一盘金子缠着金叶儿呈到齐大郎面前。
“这里是一百两黄金,够你们齐家吃一辈子的了。”
齐大郎教着金子砸得头晕眼花,一时不觉兴奋,只觉得恐怖。这世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金银当前,必得要他付出等同的代价。
齐大郎是被硬绑到这儿,他可不觉得自己能够拒绝付出这样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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