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风定扫庭尘(一)(1/2)
苍梧郡守吴政是个年过不惑的清瘦男子,被扒下锦衣换上白麻囚服时,越发显得他与一根芦柴棒子无异。可就这么一个瘦小的男人,偏偏是个清榻司的“蝠翼”。只不过与其他蝠翼不同的是,吴政不是杀人刀,而是敛财手。
他在苍梧郡担任郡守七年,暗中不知吸食了多少民脂民膏,可偏偏他背后又有清枕司给他擦屁股,被他剐下二两油的人,大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了。
他在郡中,甚至还享有“善人郡守”的美名。
若不是沈宿带三千赤虎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郡守府搬出一箱又一箱让人目不暇接的金银财宝,苍梧郡的百姓估计都得骂赤虎军爷不分青红皂白戕害好人。
郡守该有多少钱,百姓不知道,但一个时常仗义疏财救济百姓的郡守不该这么有钱,他们还是清楚的。
不少家族遗孤、丧夫寡妇、落魄人家在三千军士镇守下,走进长信城面见官府里的大人,诉说这些年梦里也不敢吐露丝毫的仇怨。
惨案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死去的人却再不能回来。
沈宿不管州郡官场里的事,全权交给苍梧郡的官员处理,自己本人却和晏楚之一同审问吴政。
不得不说,清榻司“蝠翼”的嘴是一脉相承的严,沈宿和晏楚之无论怎么查怎么审,都没能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一个名字——曹玖。
可曹玖早被世子爷送下去见阎王爷了,说与不说并无分别。
没过三天,吴政就撑不住在大牢之中没了。
沈宿和晏楚之只能就着目前挖到的信息条分缕析。
吴政在清榻司中地位高至“蝠翼”,想必与他身为朝廷命官是官家亲封的苍梧郡郡守不无关系。苍梧郡东临南海郡,南接高凉郡,西边是郁林与会浦,头顶荆州,算是交州腹地,来往商路四通八达,是个敛财的好地方。
也就难怪官家大刺刺把这只“吸金蝠”放到这儿来了。
这次若不是沈宿借了他爹沈礼策的光,估计也发现不了苍梧的商税有问题,不从商税顺藤摸瓜,也摸不出郡守有问题,更别提这人与军中的关系。
由此,越发凸显秦沈两家联手的重要性。
秦氏恭王那是明摆着的需要节度使沈礼策的帮助,而沈家之前的态度一直晦暗不明暧昧得很,除却恭王,谁也不知道沈家想在岭南做什么,想要什么。
这回晏楚之逮到机会探探沈家的底,自然花样百出地来套沈宿的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宿听几句就知道晏楚之想问什么,但他竟然没试图绕弯子把话绕过去,爽爽快快地把话跟晏楚之挑明了:“我父亲作为节度使被官家遣来岭南,所为不是别的,正是官家想要的掣肘恭王殿下。当初父亲答应让我做世子殿下的影子也正是为了分散王爷手中的兵权,以削弱王爷对岭南的掌控。此前我父亲比起凉州那位,可谓是心想事成,一切如愿,但……眼下事态却变得不是我沈家想要看到的了。”
晏楚之敏锐地捕捉到沈宿先后的用词——“我父亲”和“沈家”。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小瞧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军师祭酒。
沈宿接着道:“我沈氏三代为官,曾祖父还曾被前朝皇帝追封金紫光禄大夫,到了我这,却转仕途入军伍,算是断了传承。然沈氏不重官衔功勋,我纵使做了下九流的行当,只要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就算不辱没家风。沈氏家训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天下为有才德之人公有,我沈家不自量力要做平衡‘公有’的那双手……说到这里,晏先生可明白了?”
晏楚之皱眉道:“沈军师的意思是……当年恭王权势滔天,你们便做打杀王爷气焰的人,如今帝王失衡为掣肘王权无所不用其极,你们便要给那位来个拨乱反正?这未免也太……”也太墙头草了一点。
沈宿听出他的未尽之言,笑道:“忠义与否自在人心,我自坦荡,惟愿天下人不要辜负沈氏一点微不足道的用心。”
晏楚之明白了,这一家子是忠天下而非忠君……他们的胆子是真的肥!
也亏得官家是个缺心眼儿的,竟没看出自己手边藏着一把可能弑主的刀。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官家不缺心眼儿,看出沈家不受控制又能怎样?他手边除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清榻司,还有别的什么能用吗?
晏楚之心里叹了口气,向沈宿作揖:“沈氏高义,晏某佩服,眼下大魏江山风雨将起,咱们可否搭伙同行一段?”
沈宿颔首。
“咱们”,姓秦的和姓沈的。
大问题说开了,可另外一些问题还有待解答……比如世子袭爵时能否将恭王留下的一切全盘接手。可还没等晏楚之开口,就有世子暗卫送来一扎信件,外加一个人头——赤虎副将高树修的人头。
与偏激看不起女人的曹玖不同,高树修对世子殿下没什么不满。这死胖子什么本事都平平,唯独敛财是一把好手,他敛财,也贪财,搭上吴政这条线也就可以理解了。说句难听的,赤虎副将的位子就是他命大外加上下打点买来的。
秦蔚离开镇山之前,留了暗卫和命令,暗卫尽责,发现高树修的异动后便立即杀了他,并搜出高树修买卖军情的铁证,吴饮侦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还给他们配了快马,让他们速速去苍梧郡见世子。
如此,“蝠翼”与军中联络的两大人物便算是都浮出水面了。
只是暗卫连他们主子的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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