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老师所选的基地有两个都在大学城里，一个是码头，另外一个是在一座塔旁，最后茶室做成的时候自然就要考虑怎么样让茶室里的客人看到好的风景。

基地模型和最后茶室的模型的比例必须一致。整个专业的人被分成两拨，各做一个基地模型，大家共用，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的“棋盘”放到基地模型上去考虑“棋盘”上各种各样的空间应该做些怎样的用途。

王柠被分到了码头的那一组，他们需要在课余时间拿着三米和五米的卷尺直接到码头测量数据，绘制粗略的图纸，然后再回学校制作模型。

下了公交车后，一条笔直的马路，直直地通向码头。路的左边都是空地和杂草，右边有一些矮的灌木，还有另一条小路通向更深的地方。

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能看到一栋别墅。别墅三层楼高，围栏围起一个庭院。别墅后面还有大片的竹林，花园里堆满了枯枝落叶，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住过了。

一同来码头测量数据和绘制基地草图的人看到这栋别墅笑着说：“就把茶室建在这里，把这栋拆了。”

“拆了拆了。”其他同学也附和道。

再往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坝，蓄水池形成了一个湖，湖里的水基本已经干涸，后边都是较为高大的树，地面也已经不是平底，有一定的高差。很显然不会有人想要在这一块地方做茶室，这会给自己制造很多麻烦。

然后绕一圈以后回到码头，码头上来往的船只并不多，江边停靠着许多小渔船，还有一些村民坐在江边闲聊。

江面很宽，江对面的建筑看起来就只有王柠他们做的模型那么大，江上还有一座桥，像一条白龙盘踞在江面。

基地的模型是用瓦楞纸激光切割后拼接而成，没有精确的数据，基地模型只需要做出大致的样子，能表达出道路和周边的环境即可。有高差的地方就用不同大小的瓦楞纸从大到小、从下往上平贴，贴出来的形状实在很像一个梯田。

基地模型制作完成后，每个人的“棋盘”也已经设计完。上课时的任务就变成了讨论“棋盘”上的空间分别是一些什么用途。比如王柠的茶室里，离河边近的地方自然是风景最好，就被设置成了包厢，是整个茶室里最舒适的地方；离江边远的空间则被设置做了后勤室和卫生间。

在这之后，每个人就要开始制作茶室的草模。草模不像“棋盘”，而是要做成一个真正的建筑的样子。

做到最后，王柠的茶室还有了庭院和花园，庭院里还有小河流和桥，茶室的二楼还有一部分区域单独升高变成了观景台。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地设计这么一个东西，老师很喜欢她的方案，课上常常用来做范例，这终于是让王柠重拾回来一点在之前的课上丢掉的自信。

王柠常常会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佛或者神，那么他们一定很喜欢开一些拙劣的小玩笑，或者是调皮的恶作剧，好的事情和坏的事情总是会一同前来拜访，让人搞不清楚生活的方向。

王柠的父亲从王樱那里得知了她的病情，就让王樱把她的病历和磁共振拍的片寄了过去。他拿着那些资料问了一些专家教授，之后又把东西都寄回给王樱，让王樱带王柠到广州的几个教授那儿看病，听听他们的意见。

但有的教授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有的教授说有问题。

有一个研究小脑这方面的专家又说，王柠怎么可能会是脑血管炎？从片子上看是小脑萎缩，才会使得她的平衡感越来越差。

王樱带着王柠去了广州几家大医院，让几位父亲介绍的教授看看，他们给出的意见都不太一样。

但是他们都会让王柠做几件同样的事情，一个是并拢双脚，闭上眼睛，举平双臂，王柠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都会左右摇晃，没有办法站稳。

另外一个是指鼻实验，抬起左手伸出食指，然后快速地用食指指鼻头，做完之后右手也做同样的动作。王柠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指准，而且右手明显比左手偏得厉害，总是戳到脸和眼睛，指不到鼻头。

再者就是用一个东西敲击王柠的某些部位，看看她的反射如何。王柠的症状就是左腿的膝跳反射特别高，轻轻一敲左腿的膝盖，小腿就会高高弹起。

最后也是王柠最反感的部分，就听到“走两步来看看”这句话。这些教授身边一般都带着许多实习医生，年纪应该比王柠大不了几岁，可是王柠每次一到这个环节就要在众人的注视下在房间或是走廊里来回走动。她尽量让自己走得自然，可是常常会偏离路线，一到这个时候，那些教授或者专家就会让自己的学生“可要看仔细了”，仿佛治病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在把病人治好之前，先让学生们好好观察一下病人的症状才是重点。

王柠感觉自己像一个展览品，或是一个活的教材，每次都不得不在一堆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的好奇目光之下“走两步看看”。

“走两步看看”也就算了，他们总会问：“陆正齐教授给的是什么结论？”问过之后就说还是继续按陆正齐教授开的药吃吧，看病看完都跟没看一样，结论都是保持现状。

在那众目睽睽之下“走两步看看”的时候，王柠常常会怀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被生下来，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就是一种错误，花许多的时间去寻医看病，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与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