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王柠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样回到床上的,醒来的时候,厨房正飘来一阵阵红烧肉的香味。
“你醒啦?”王樱走进了房间。
“姐,你怎么回来啦……”
“泽凯告诉我你发烧了,我就回来了。等会儿吃点东西,我带你去医院。”王樱坐到床边,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听到这个名字,王柠心里漾起一阵暖意,随即乖乖地点头。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医生竟然给出了“可能是脑膜炎,必须立即住院”的诊断。脑膜炎,这关系到脑袋内部的东西,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可能会再也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联想,姐姐当即立断同意了住院。
住院,王柠长这么大仿佛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词一样。自己虽然只有155的身高,运动神经却一点也不差。虽没有长跑的毅力,也不是各种运动项目样样精通,但是初中、高中时期,自己的50米短跑都在同班女生中名列前茅。王柠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也没有受过什么大的伤。王柠从来就没有住过院,她住进的病房里一共有三张床位,一床是中年妇女,另一床则是一位絮絮叨叨的老奶奶,床和床之间都留有过道,每张床都有独立的帘子,拉起帘子就可以阻隔其他人的视线,围成一个相对私人的小空间。病房里还配有独立的淋浴室和卫生间。
护工阿姨拿来新的病服放在王柠床上,让她换上。
王柠换上病服,心想着:“住院……应该不便宜吧?”
一旁的姐姐仿佛看穿了她的疑虑,说道:“我刚跟爸说了你的情况,他汇了些钱过来,你不用担心钱。”
王柠明白,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疼自己的人。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康复。
两个星期的住院期间,王柠体温始终没有降到正常的温度。早上的体温会降些,一到了晚上又会反复。几乎24小时不间断地输液,即使是使用三天一换的留置针头,她的双手也已经留下了不少针孔的痕迹。
护士给王柠扎针的时候,王柠眉头都不皱一下,每次都只是在完事之后对护士笑着说“谢谢”。护士们一看到王樱就对她说:“你妹妹好乖呀!”
这两个星期里,王柠和林泽凯的大学都已经相继开学,林泽凯的大学离这儿很远,刚开学应该也有很多事要忙,王柠就这样安慰着自己原谅了林泽凯保持为零的探病记录。
王柠的新生注册是由姐姐代办的,这本是学校不允许的。眼看着自己用努力换来的最想去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要作废,可能还要重新复读一年高三,这远远比住院治疗更让她心如死灰。
看到自己的妹妹失落的样子,王樱直接请了一天假,气冲冲地拿着各种资料和住院证明,去学校里把助理班主任、辅导员和院长都找了一遍,又是讲道理又是求情,终于换得了在军训期间请假的许可。只要在开学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期之内,王柠能够康复出院,就可以在正式开学后跟其他同学一起正常上课。
“啊!最喜欢姐姐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柠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跪起来抱住姐姐,差点把手上输液的针头给扯到了。
王柠考进的大学和王樱毕业的大学是同一间,早就听姐姐讲过很多大学里的事,和姐姐考进同一所学校,是王柠梦寐以求的事。检查和治疗的辛苦,和姐姐争取到的转机相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王柠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免了军训,但是所做的检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刚住院的时候,医生建议做腰椎穿刺,即从后背穿针进入腰椎间隙,取出脑脊液进行化验检查,从而确诊是否为脑膜炎。
这个医生口中的“小手术”,王柠是一点也不愿意做的。从来没有做过手术的她,自然对这个词有一种恐惧。另外,手术后还要去枕平卧六小时,不可以起身。若是术后头痛得厉害,还要靠输液补上脑脊液。王柠已经被头痛折磨了很多天,谁知第一个检查又要加上一道头痛的风险。但随即医生又说,先等做完t和核磁共振这两项检查再根据结果判断要不要做腰穿。
像是死刑改成了缓刑,王柠心里舒了一口气。
检查的单子开下来以后,会有护工带病人去检查。因此王柠不让姐姐请假陪同,让姐姐安心上班。晚上即使姐姐过来探望,她也从来不让姐姐陪床。
在这个医院里,是允许病人家属陪床的,但是只能睡那种小小的行军床,就是一个可以折叠的铁架子,中间挂着一块藏蓝色的布供人睡觉。床只有一米宽,翻身的时候还会嘎吱响。王柠在母亲生病住院的时候有睡过这样的床,心知每天晚上睡这样的床是不可能养好精神的。最懂得心疼姐姐的她,当然不愿意让姐姐在这样的条件下休息。
每当有护工问“小姑娘,你的爸妈呢?怎么没有家属陪同?”王柠的眼底就会闪过一丝黯然,仿佛没有听见别人对自己父母的询问,她总是笑着回答道“姐姐去上班了”。
“父母”这个词,对她来说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少有人知道她和父母发生过什么。每当有较亲近的人触碰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时,总会在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之后,就选择疏远和离开。就算一开始有心疼和可怜包含在内,一段时间之后,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保护欲,就会消失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林泽凯就是其中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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