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1/2)
韫和敛衽拜道:“君主。”
公主挑开脸,很不给面子地错肩走开了,走了几步又回身瞥她,“跟过来。”
命令她的口吻像唤小猫小狗一样随意。
韫和不敢不从,心中惴惴。
公主用乘辇代步,韫和做不到宫女那般优雅又快速地行进,不得不迈开步子小跑。
禁步一旦晃动,响声会很突兀,是不稳重的表现,禁中绝不允许宫人出现这样的差错。
果然,一位嬷嬷频频回头,看了又看,“女郎步幅太大,恐惊扰宫中贵人。”
“谢嬷嬷指点。”韫和忙用手按住宫绦环佩。
公主一路无言,下了步辇径直走进一间宫室,对她没有任何指令和安置,韫和只得静候在殿外。
望见雨雾下南薰殿的匾额,凉悠悠的雨丝斜在后颈,韫和打了一个哆嗦。
走了这么远的路,脚腕隐隐作痛,一条腿酸胀发软,她俯身捏着小腿,既委屈,又忿忿。她想不明白,自己何时开罪了荥阳公主,为什么才刚见面的人要当猴一样耍她。
所幸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想象中的久,一列趋行的皂衣吏从宫道一头走到宫道尽头,一个内监就出来寻她了。
内侍拱着袖子问她:“可是史国府的女公子?”
韫和还未曾弄清眼前状况,犹疑了一瞬才回道:“我是。”
内侍的眼神顿时变得极为古怪,“请随小人来。”
内侍一路遮遮掩掩地审视她,韫和轻轻蹙了眉头,脚下步伐略快起来。她实在厌恶这种莫名其妙的打量,就如同厌恶这座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宫城一样。
殿上聚集了好些女官和命妇,分作两拨,垂手敛色地站在东西两壁。从韫和进来的那一刻,所有视线都扫在她的身上,她每经过一处,那些人就会投来一种或探究或惊奇的目光。
顶着炙热的视线,韫和走到珠帘后,又在内侍引导下继续往内殿深处去。
女眷们顿时交头接耳,不知谁那么胆大,在人群中阴阳怪气地说道:“赵家人也是不要命了,竟敢娶逆臣之女。”
…
内殿不胜明亮,门窗更是拢得严丝合缝,博山炉里香料燃烧的气味沉郁浓烈,将本就阴暗的氛围压抑到极致。
在错落有致的几座连枝青铜灯的掩映下,数名年长的宫妇高髻修鬓,敛声枯坐。
有面生的,也有韫和认识的,但看着都变了模样,不是最初的模样。
韫和跪在最末,偷偷抬眼,不经意地朝前看了两眼,梁国皇帝扶额坐在一张长案后,眉间挤了几道深深的褶子。他也已经垂垂老矣,曾经有力的臂弯如今是“美人玉臂千人枕”,怕是弓马早已废弛。
他是个失败的帝王,君臣、父子、夫妻、翁婿……所能想到的所有关系,最终都以决惨淡作为收场,人心尽失。
看着可怜,但想想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又不思悔改,从一开始就不值得同情。
大概睹人思人,记忆仿佛开闸泄洪,轻而易举地侵占了韫和所有的思绪,她怕自己抑制不住压制已久的恨意,敛首屏息,悄声匿在一众低阶女官中。
即便是这样的不动声色,还是被人提出来。
要带韫和走的是皇后身边的承御女官沉瑛,沉瑛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她身份信息的字眼,只对梁帝道:“是长公主府中的女眷,女君指明要见。”
从晨间开始,皇后不停地召见朝臣女眷,片刻未歇,大有要在清醒之际办好身后事的意思。
右昭仪对此惶惶不安,但在梁帝看来不过是将死之人一次无畏的垂死挣扎,能掀起什么风浪,对此毫不在意。
梁帝不做他想,连人都懒得看一眼,挥手让沉瑛带走。
韫和不禁纳罕,帝后感情破裂尽人皆知,这种时候不该是控制皇后最好的时机吗?皇帝为什么还要大张旗鼓地为她召见重臣家眷?
宫里的路数对于置身局外的韫和而言,犹如雾里观花,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女郎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沉瑛从前面传来的声音像倾泻的雨一样虚无缥缈。
韫和讶然,“是不是宫里的人都具备看穿人心的本事?”说完这一句,她自己倒先笑了。
沉瑛侧了半张脸,恭然道:“宫中路径复杂,女郎这边请。”
韫和点头,移开视线,意外地看见跟来的永晋。
看来长公主早已到了。她沉默地握了握袖子,视线又落向漫天雨雾。
稍候之际,内侍趋步入内,隔着珠帘通禀:“女君,史家女郎叩拜,是否传见?”
杜皇后从一阵咳嗽中缓过来,疑是听错,“哪一个史家?”
“是史国府先太尉的女郎。”
杜皇后陡然一震,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长公主沘阳,目光带了几分质问之意。
她只说是身边的侄女,竟不想是迦南之女。她是什么意思?
宫人早已屏退宫外,沘阳也就直言,“女君曾有意为东宫聘史女,无奈太尉再三婉拒,女君始终未能如意,便是史家后来落难,大势已去,女君依旧初心未改。臣妾不明,若说为迦南之情,略说得过去,若说为权,朝堂上任选一二,谁不比今日史府。是以臣妾猜测,女君可是因周国公之故至今仍抱有联姻的念头?”
杜皇后被说中心事,脸上顿时白如绢纸,“太子另有良配,长主这是凭空猜测。”
“周国公威望极高,又是朝中唯一功成身退的元老,他振臂一呼,万千响应,足以与朱党抗礼……”
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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