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第367章 借他那世子妃姜氏一用。(1/2)
左相府中,一做私兵统领打扮的军士,单膝跪地,羞愧难当,向上首那人请罪。
“小的有罪,若无六爷提醒,至今未曾发觉相府外有异。现已查明,府外确实埋伏有武人。看打扮行事,不止一路人马。其中一拨,有几人行迹,与前御刑监暗探,像了八分。小的已加派人手,严加守备。”
朱六爷单手支肘,啪一声,手中的象牙折扇,重重击打在书案边沿。那折扇的骨架子精脆,受不住如此大力,自敲打处,由上而下,绽出一道蛛丝般细长的裂纹。
“可惜了,上好的折扇,就这么毁了。”说罢信手将之抛到堂下,如弃敝履。
那折扇正好被他扔到底下跪着那人,眼前三寸之地。半打开,静静躺在地毡上,因着是象牙为骨,折射的光,便淡淡带了几许冰冷。
那私兵统领动也不敢动,头垂得更低了。“是小的疏忽,小的请六爷责罚。”
朱曦绕过他,玄色的袍角,自他身旁掠过。
“先记下,准你戴罪立功。”说罢撩起衣摆,跨出门,带着守在门外的随扈,夜半往温良居所而去。
屈指叩门,却见温良披着件青衣薄衫,手持烛台前来应门。刚漱洗过,发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湿气。头上只一根木簪,做文士打扮。
“六爷请。”温良侧身想让,露出他身后矮几上,摊开的书卷。可想而知,先前是在温书。
两人隔着案几,各自入座。
“深夜到访,实有一事需告知先生。确如先生所言,先生如今处境,大为不妙。除之前推断,江阴侯已派人盯梢。更棘手的,还属赵国公府那位。”
温良面上一苦,翻手合上恩师所著典籍。直起身,慎重向他一礼。却是谢他相留,救命的恩情。
“中秋宫宴,温良请随六爷进宫。温良欲面见几人,以消心头之惑。”
朱六爷暗中睇一眼案上倒放着那卷文书,分辨出是一卷《传习录》,为姬舟所著。不由暗想,姬舟此人,所开心学一派,道义委实有些太天马行空了。
姬舟倡导思想自由,鼓励寒门学子读书入仕。主张学而优则仕,彻底破开仅仅掌控在世家手中“举贤、举孝廉”的狭隘局面。
这一学说,于一国而言,已是捅破天的大事。
也莫怪那人如此坚决,必要将温良抹除才甘心。
朱曦以为,他和那位,观点尚有些不同。
温良此人,虽极力推崇心学。然则古往今来,著书立派者,何其多也。异端学说,在此之前,不是没有现世。
然则如何?著书与推行,浑然不是一码事。朱曦只觉好笑,这心学听起来厉害,若能得寒门学子拥护,长此以往,或可与世家抗衡。
事实却是,寒门之中,又有多少人识字?这天下读书人的力量,十有七八,掌控在世家手中。若然心学肆虐,世家又岂会袖手旁观,不理不问?
朱曦看来,这心学,便是好听好看,唯独不中用的一堆废纸。
那人如此看重温良,或许,除开心学,也如他一般,看重的正是温良此人,极善谋略。故而,方才这般大动干戈,防患于未然。
抛开心学不谈,朱曦对温良所请,还是十分尊重。
“先生不知,今岁秋节,与往年稍有不同。先开诗会,次之酒席,末了才是御花园赏灯。在下下了早朝,需直奔文渊阁主持诗会,免不了人情上的往来招待。恐无暇抽身回府,再接先生一道进宫。”
温良听他这么说,却是苦笑连连。“敢问六爷,这主持诗会,可是六爷主动请命?”
朱曦一怔,摆手道,“自然不是。实在是众位同僚推拒,盛情难却。”
话到此处,忽然,朱曦面色也是一变。得温良此问启发,终于察觉,这“主持诗会”的差事,怕是意不在诗会啊。“这是……”
“不错,该是那人授意,推波助澜,一手促成。为的,不过是将六爷拖延住,而我若甘愿被困死在这府中,无所作为,那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朱六爷脸色有些难看了。
“照先生如此说来,何不换了在下方便的时候,再陪先生进宫不迟?”
温良倒也想如此,奈何事情从来不是一厢情愿。“六爷可知,如今温良等同作茧自缚,轻易不敢迈出相府。然而温良确有需得查探之人,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如那公子丹,倒回去几年,谁又能想到,正是此人,在夺嫡一战中,助那位一锤定音。谁又能担保,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公子丹?”
这话便如一把尖刀,直直扎进朱曦心口。是啊,谁敢夸下海口,说世上再无第二个公子丹?
“不瞒六爷,在下如今疑的,便是那近乎被世人忘却,庸碌无为的公子义。除他之外,在下对右相大人与江阴侯,亦是仰慕久矣。错过今岁秋宴,温良平日又轻易出不得府门。何时才能一探究竟?”
这便是说,他欲暗中查探之人,除公子义外,赵国公府世子顾衍,江阴侯贺帧,亦在此列。
温良怀疑,多年前搜寻他那伙人,或许便与江阴侯脱不了干系。莫不然,两人素未谋面,何以他甫一进京,便被那江阴侯一眼给盯上了?甚至毫不迟疑,便与那位递了消息。
这其中的名堂,委实叫他想破了头,也没想明白。
温良不知,正所谓世事难料。当年欲诛他之人,早记不起他是何许人也。如今真正清楚他一身所学,忌惮他韬略的,已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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