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孰是孰非(1/2)

“游方，我。。。”看着面前充满了悲痛与无助的游方，衍明不知该如何安慰，真的可以告诉他事实的真相吗。

三年前，那是他回到寺院的第五年，再次与衍空爆发了冲突被责罚之后，他便下山散散心。

在快到游方村子的时候，远远地，他便发现这里火光冲天，于是便立时朝着这边赶，正巧被他碰到了屠戮完村子要走的马贼。

本来以他回山受伤后暴躁的性子是要将这群马贼尽数斩杀的，但是在斩杀了几个头目之后，这群马贼认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便马上跪地投降。若是仅仅如此，他并不会放过这群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但是没曾想这群马贼却说出了一个他无法再下手的理由，原来这群马贼并不是单纯的前来烧杀劫掠，而是马贼的首领为了复仇而来。

这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村霸看上了这个曾经身为普通村民的马贼首领的姐姐，为了逼迫她就范，先后逼死了他的父母，尔后又以他的性命要挟，无奈之下，他的姐姐只好同意。洞房的数日后，他的姐姐找了一个空隙偷偷的要将他放走，却不想被村霸的管家发现，冲突之下，他的姐姐被杀，而他则带着一身的伤势侥幸逃离了村子。

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如此血海深仇岂可不报，依靠着仇恨的支撑，少年在外闯荡数年终于在武道上小有所成。后来他杀了一个马贼，得知他还是某座山头的头领便顺势占了他的老巢，一番整顿之后便带着这些人前来报仇雪恨。

“既然你要报仇，那杀了村霸一家即可，为何要屠戮无辜的村民呢？”衍明不解的问道。

“无辜，谁说他们是无辜的，在我家破人亡的时候，这些人没有说过半句的公道话就算了。但他们在我姐姐偷放我的时候还通风报信给那个村霸的管家，若不是如此，我姐姐岂会死在那些恶奴的手上，无辜，这个世上又有什么真正的无辜之人。”当年的少年，如今的中年汉子马贼首领冷笑道。

听到马贼首领的话，衍明沉默了，他很想说这些村民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你和你姐姐逃走了，难保这村霸不会迁怒他人，为了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全，出卖你们已然成了他们最好的方式，只是这话他怎么能说的出口呢？

以杀止杀，从来不是正道，但是对于这个已经失去一切的马贼首领来说，除了杀戮，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三年了，你还未放下吗？”衍明长叹一声，反问道，他还是选择不告诉对方真相，毕竟当年的事究竟谁对谁错实在是说不清，还是让它随风逝去吧。

“那师父您又放得下衍空师叔吗？”游方一字一句道，目光如电，言辞似刀。

“你？”衍明一听游方提起衍空，顿时面容扭曲，气急败坏，刚想抡起手臂给他一巴掌，却看到了游方眼中的那两团火焰。霎时，脑海思绪翻涌，手臂渐渐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眼神也慢慢变得黯淡了。

沉默，冗长的沉默充斥成天地之间的寂静，两人都默默无言，谁也不肯先低头认输，直到衍明的伤势再次发作，又喷出一口鲜血。

“呵呵，看来我的时候到了，游方，你到了这时还不愿意吗？”衍明一脸诚恳的问道，一双眸子里满是渴望，他真的不愿自己这个弟子陷入到一个永远都无法说得清的仇恨漩涡之中，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师父，您这是在逼我，当年你就骗我，现在又逼我。”游方怒气冲天的吼道，额头青筋凸现，一脸的狰狞。

衍明安静的凝视着游方，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在等，他知道游方最终会答应的。

“我愿意。”像是过了百世轮回般的岁月，游方才慢慢开口道，一双眸子之中已然充满了痛苦之色。

“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你认命比抱怨还要好，对于不可改变的事实，你除了认命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电亦如露。”衍明淡淡道，目光和善的看着自己的弟子，一脸的慈祥。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现在或许还放不下，只是屈服于自己的恩情不得不答应，但至少暂时不必担忧他走上一条不归路了，而他所能为对方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我不过是为了报答师父的恩情，但对于报仇之事，我是不会放下的。”游方倔强道，话语未落，人已转身不再看向衍明。

“这是我的储物戒指，血契之力已经解开了，你从新认主即可。这里面就有那张地图，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都留给你，希望你能善加利用，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衍明道，随即将自己手上一枚古朴的戒指取下放在了一旁。

闻言，游方依旧倔强的没有回头，只是强忍着翻红的眼眶。

“呵呵，黎明的曙光离我不过还剩最后一个山头而已，可惜，看不到了。”没有在意游方孩子般的任性，衍明留恋似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夜色，尔后慢慢闭上了双眸，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着。

“您什么？”本来背对衍明的游方听到师父的话语似有所感下意识的朝其看去，然而脸上的疑问却在一瞬间僵住了，泪水缓缓滑落了脸颊。

不论心中隐藏着怎样的情绪，仍是那个人未变，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游方却发现，一切都变了，心如翻江倒海般的绞痛着。

衍明一脸安详的盘坐在青石上，双手合十，稀薄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银白的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