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画眉唱（完）(1/2)

第三日傍晚，王官差来了沈家，请叶田田——她这两天就住在沈家。

说符合条件的老箍桶匠，有两位，寻访了邻居，确定一个姓张的最近才换了围裙，又买了些平日没买过的东西，应该是凶手，现在要去抓人，请叶田田一起去。

叶田田疑惑，抓人的事，怎么叫她去？

沈老伯很是激动，一脸期盼地看着她，把她拉到一边道：“去吧，贤侄，我们老两口老了，你算替我们去的，啊？这王官儿倒是个好人。”

那就去吧，沈老伯还给拉了头小毛驴过来，给她骑。

骑驴的感觉，蛮新奇的。

和牛官差带的三四个衙役会和之后，一行人打着火把赶路。

也没多远，便到了地方。

黑夜里，看起来很简陋的房子，叶田田在外面等着，几个差役把简陋的柴门一下推到，一拥而上，很快从房里绑出来一个老头。就着火把一照，叶田田心道：“就是他。”

官差们连夜把张老头关进大牢，单等着第二日开堂审问。

叶田田和沈家二老都去了，还有前日帮忙的两位族人。

大堂上，叶田田因为秀才身份，不用跪。很有些新奇地看着审案的程序。

被锁着的张老头还要狡辩，叶田田向主审官施礼，请求发言，得到允许后，对着张老头道：“你不必狡辩。我看过现场，且让我说说，你都做了什么事。”

接着，打开折扇，回忆当日的情形，说道：“那天一早，沈秀带着画眉鸟在柳林等着同伴来，久侯不至，便有些生气，因而引发了疝气，晕倒了。过了一阵，你挑着担子路过，就过来查看。你见沈秀晕倒，地上的鸟笼又很值钱的样子，便贪心想捡便宜。没想到沈秀醒来，看见了你……”

张老头瑟瑟发抖，如同见了鬼——他真的见了鬼，沈秀的灵魂正在他面前站着呢！

再也不敢狡辩，磕头认罪，交代了作案过程，并画眉鸟的下落。

庭审完毕之后，主审官提起悬赏的银钱，说叶田田当居首功。叶田田赶忙推让，她真心觉得，自己拿了钱也没什么用。而且沈秀已经算是给了报酬了。

她不肯接受，其余的几人便也跟着推让起来。

主审官倒笑起来，道：“如此，此案便先上报吧。你们商量好了再出告示。”

如此又过了七日，沈秀的丧事办好了。

沈老伯劝叶田田接受赏银，跟她细细讲了其中的道理。

叶田田这才明白，原来还关系到几位官差的赏钱，便连忙上衙门去。

到了之后，却听说正在开堂，还说有两兄弟拿了个首级来，说是沈秀的头！要领赏钱！

正疑惑间，看见王官差走过来，看见她，便拉着她往大堂去，口中说道：“大人正想找你来，快走。”

到了大堂，施礼见过，主审官问道：“叶郎君，你们当日找到的，可真是沈秀的首级？”

叶田田答道：“当日是在案发现场不远的树洞中找到的，面目难辨，但是叶老伯认出了头巾。按道理讲，没有弄错。”

主审官道：“这便奇了，这二人又拿来一颗首级，说是捕鱼的时候在水边发现的。你看如何？”

叶田田强忍着不适，不敢看那首级，却先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形容猥琐，身形消瘦，衣衫褴褛。

不由“咦”了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确认了是湖边扔东西的两人，飞快地思索着，皱眉问道：“大人，这两人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主审官对着两人喝到：“答话！”

那高些的低声道：“小的是抬轿的。”

矮些的附和：“抬轿的抬轿的。”

叶田田指着高个的道：“你闭嘴。”又指着矮个的道：“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那人答道：“我家爹爹和我们兄弟……”话未说完，见高个的瞪他，便慌张地低了头闭嘴。

叶田田飞快地瞥了眼地上的首级，树叶稻草间，有几丝灰白的头发，有些不忍再问，却还是道：“你们爹爹人呢？”

主审官也看出问题，指着高个道：“堵了他的嘴！”有衙役扑上来用一块破布堵了他的嘴。

剩下的那个，畏畏缩缩地，被主审官又一声喝问吓到了，小声地答：“头在这。”

大堂上，鸦雀无声。

叶田田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主审官也好一会儿没出声，然后才压着怒火道：“从实招来！”

事实让人匪夷所思。

这兄弟二人姓黄，和父亲老黄，都是抬轿为生。家里生活艰难，已经老的没法干活的老黄听说之前官府悬赏的事，就对两个儿子说：“我也老了，眼睛也看不见，又没力气赚钱。不如你们两把我的头割了，丢在水里十天半个月的，认不出来了，就拿去官府领赏吧。”

黄大黄二私下商量，黄大道：“爹爹这个主意真好，光这个主意，就能当大将军！”黄二道：“好是好，就是爹没了呀。”被黄大一瞪，脖子一缩也不敢反对。

于是，当天晚上，趁着老黄睡着了，黄大就下了手。

趁着夜色，两人在山脚下挖了个坑，埋了尸首。

第二天一早，又一起去浅水边丢了首级。

等了十天，就忙忙地赶来领赏了。

大堂上，叶田田勉强施礼告退，脑海里被“匪夷所思”、“qín_shòu不如”给刷了屏。嘴里只会说：“怎么会有这种人！”

走出大堂的时候，听见主审官喊道：“打，给我打！不用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