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1/2)
梦之谈,最是奇妙。
梦里万水千山走遍,醒来黄粱酒仍温在炉上。一个又一个,如同被一根隐形针线串联起的毫无逻辑的记忆碎片。
这般奇幻多彩的梦的世界却是孟双衣最喜爱的。
因为家教颇严苛,小双衣自小不嗜睡,孟府自有一套规矩。第一次觉出梦其中之滋味,是在十岁生辰当晚,那是她进入极梦之宇的起点。
是夜绵远悠长。
小双衣刚睁开眼睛,便只记得其中七成。照例在阿琼的伺候下穿齐整衣服,这七成又忘了三成。
坐在饭桌上打个小呵欠,她哪会将梦中的故事放在心上。
孟府双衣十岁生辰刚过,府邸依旧一派欢庆,就连菜色都比往日复杂了些许。
孟阔和卢缘青相敬如宾,孟玚舞着新研制出的号称“狼牙锤”的武器,遭孟阔一顿训斥。小双衣正嚼着白米饭,眉头微蹙,感觉周边的一切似乎透着几分怪异。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破裂声,是丫鬟琥珀失手将端着的那碗鱼羹汤掉落在地了。
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孟双衣痴痴望着虚空,被这一个点触发,之后的记忆便如同铺天盖地的潮水一样涌来。
这正是昨天的梦!
若她没记错,故事的后续……
阿母卢缘青主持内室一向赏罚有度,宽以待人,自是不会苛责这些个错误。但也有必要的惩罚。琥珀被扣除一天例银,另被罚择一个时辰的豆子来练注意力和手感。
此事本无大风浪。
关键就在于,当天夜里亥时——琥珀的尸体被发现飘浮在后院荷塘中。
周边人窃窃私语。卢缘青和孟阔正将就寝,听得外方嘈杂,迅速有下人前来禀报,得知了这件事。
琥珀的惨象,孟双衣没有看见。倘若看见,估摸也把她吓忘了。
孟府中哀丧之气,而府外已是流言四起。
……
梦里的片段真不吉利。怪道孟双衣醒来即忘。
人生许多痛苦、虚度,中间夹杂着欢喜,她自然只愿去记得那欢喜。
“罢了,便罚你一日例银,待会甄嬷嬷带你去择豆子。退罢。”孟夫人温婉轻柔的嗓音。
孟双衣尚年幼,父母娇惯,不会掩饰个人的感情。此时目瞪口呆。
“我儿,你怎的了?”
孟双衣囫囵咽下口中米饭,“阿母,我昨日做梦梦见过这场景。”
孟阔和卢缘青先是一愣,对望相视而笑。“吾家小双衣又说胡话了,怕是还未睡醒。”
孟玚在一旁板着小脸,一脸鄙夷。“有这闲心功夫睡觉,怎不将夫子布置的抄书作业做了。”
卢缘青恍然大悟,“我儿,你怕不是为逃避念书而迷怔了。”
孟双衣气极,懒得跟他们再招呼,决心自个儿探索。
孟双衣绞尽脑汁,想故事的后半段……
每至清明,卢缘青要去寺里拜一拜菩萨。
自琥珀那事发生后,她眼皮时常不自主跳起来,心神不宁。这日去寺里,顺道求平安符,捐香火钱,去去府中戾气。
卢缘青出门只带了几个仆役,两个丫鬟,和她身边最看重的甄嬷嬷。
往避谷寺走的路,来回走过十多载,仍是那一条。甄嬷嬷曾是孟夫人的奶娘,如今年纪大了,身份地位摆在那,和孟夫人一同坐在马车中,闲聊些家长里短。
一路倒也安生。
意外是在回程发生的。
几个流匪出其不意从林子里冒出,卢缘青一向深居简出,孟阔为官清廉不树敌,哪有这防备。
孟夫人便被劫了去。
后来,孟府虽无上下亲戚之事打理,失了主母也是一团糟。传闻流匪之作为是对孟夫人虐婢的报应,只因那山上的二大王正是琥珀的亲生哥哥。
孟大人剿匪救出孟夫人,可流言又传孟夫人被掠入贼窝,清白已毁。
最后卢缘青用三尺白绫结了自身性命。
这下,昨夜梦里一切皆串通了。
孟双衣冷汗涔涔。她年方十岁,已经懂得基本人情世故。
*
这天孟双衣吃过饭,便蹦跶着小短腿去别院找甄嬷嬷。
甄嬷嬷眼见着她从襁褓婴孩长成如今逐渐亭亭的模样,对她是打心眼里疼的。那琥珀在另一间房里择豆子,她便随着孟双衣在院子里看花花草草。
琥珀整弄了一个时辰,将一碗混杂的黑豆和绿豆分开。恭恭敬敬递给甄嬷嬷,预备去做自己平常的差事。
甄嬷嬷随意瞟一眼,漫不经心道:“日后伺候主子得多尽心。”
孟双衣一副小孩子心性,天真烂漫地笑笑,在甄嬷嬷那找个由头先行离去,随后小跑着,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随在琥珀后方。
倒真奇了,这院子生来偏僻,平日未几来人,却不至于静谧至此,否则甄嬷嬷如何放心小双衣四处跑。
变故发生于假山那处。
回主院必须经过一处池塘。碧绿的池水上,荷叶正青翠,荷花的时令尚未到来。池子中央有一处亭子,名曰听雨亭。
亭外东北方向几丈远之处矗立假山,高约二人身长,内有幽径。
琥珀走得急,脚下小碎步,刚走到假山处,猝不及防被拉了进去。
小双衣的注意力这一路未完全集中,对梦半信半疑。直看到眼前那粉衣身影瞬间失了踪影,才蹙起眉头。
咬牙上前。
她以前常和孟玚在这处躲猫猫,对此间地理甚是熟悉,自另一处靠近琥珀消失之处。
“琥珀,琥珀,你给了我吧,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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