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小叙(1/2)
“而如今的肃王妃,正是当年的那位良妾范氏。”
愿公直视于还在愣怔的徐云期,微笑抬手示意她喝茶。徐云期稳住心神,礼貌颔首,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方才静置许久,茶已微温。
这么说来,此时肃王府中的那位王妃,并非赵豫戈的生母。徐云期皱眉,既是如此,不用想也知道,赵豫戈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将会是一个十分扎眼的障碍。
只要他在一日,范氏和她所出之子,就难以摆脱从前妾室和庶出的烙印。
话到此处,徐云期已经可以隐约猜想到,为何十四岁的赵豫戈会将长安的繁华抛在脑后,不顾边关苦寒,自请前往边关了。
在肃王府度过的那些年,想来是段灰暗的岁月吧。
想到这里,她眼里神色复杂,犹豫道:“云期不解,肃王为何迟迟不定下世子人选?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互相残杀不成?”
愿公摇头轻笑:“要是事情果真如此简单就好了,范氏如今成了王妃,那她所出之子按例说也当以嫡子论,两人之间,实在是难以抉择”他神情微怅,“就算肃王念及先王妃之情,立谕之为嗣,人心不足蛇吞象,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云期点头,此言非虚,赵豫戈已经自请出关,几年未返长安,他的那位兄长依然派出刺客想要置他于死地。贪心之人,是无论如何也喂不饱的,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
蓬枢苑历年已久,阴影斑驳处黑褐色的漆有些褪色,透露着一种暮霭沉沉之感,正如眼前的这位老者,他一双眼深邃睿智,好像能径直看进人的心底。
他目光柔和:“徐娘子,我已是迟暮之年,视富贵权势如路边草芥一般无二,如今…令我放不下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了。”
“谕之性情孤傲独断,为人不懂得世故变通,有的时候啊,我难免替他操心。”愿公轻叹几句,语气有些无奈,又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这是一个长者对后辈的关怀。
徐云期垂首,不知为何竟有些局促不安:“赵将军为人磊落,该是不屑于勾心斗角。”
愿公沉声道:“人生在世,一个人单枪匹马并不好过,他生在世家,又无母亲照拂,更没有独善其身的余地。”他抬手让一旁侍立的青衣童子上前给徐云期斟满一盏茶。
“徐娘子,我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
徐云期愕然,疑惑看向愿公。
“自前中书令告老后,圣上迟迟未勘定接任人选,朝中能独当一面之人不过一手之数,前些时日长安已有消息传出,徐侍郎可谓正得圣心。”
徐砚修才思密密,呼声甚高,如若高升,就是一段子承父业的佳话,名正言顺,永成帝刚登基不久,为稳固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话到此处,愿公的意思已是呼之欲出,徐云期心下慌乱,状似不解,问道:“不知愿公是何意?云期手无寸铁,才思愚钝,就算是兄长做了中书令,又如何能帮到赵将军?”
她掩饰的神情被愿公看在眼里,他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徐娘子,你是聪明人,该是懂得我的意思。”
“谕之这几日面带郁色,见人愈发少话,喜怒不定,动辄发怒呵斥下属,我先前还疑惑他为何如此,一问近卫才知道,你们二人似有牵扯…唉,年轻气盛,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难免。”
赵豫戈是他看着长大的,从那么小小的一团,变成现在的孔武青年。愿公终于等到赵豫戈对女子有意的一天,不禁有些老泪纵横。
他对徐云期诚恳道:“谕之性情直率,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老朽在这和你陪个不是。”在他心里,已经隐隐将徐云期当自家后辈看待了。
徐云期听得脸颊绯红,也不知那近卫是怎么说的…忽然又听见愿公给自己赔罪,忙道不敢。
赵豫戈情绪果真如此?她心下不敢确定,又有种歉疚感控制不住像渠水般汩汩而出。
愿公继续道:“你现时已无婚约在身,人又远在西北,无长辈在侧,只好容我来多嘴几句。你要是点头,我即刻去信给徐府,替谕之向徐府提亲。”
徐云期低眸垂首,几经斟酌,“愿公…我…打算回了长安之后,在家中带发修行,常伴青灯古佛,不考虑婚配一事了。”
她日后只想要清净的生活,远离繁琐尘世。说到底,不过是想抱着回忆过完余生罢了。时刻受回忆的吞噬撕咬,必定不会好过,心里不是毫无畏惧,可她已不想出这个牢笼了,就把自己困死在里面吧。
愿公愣怔数秒,然后摇摇头:“徐娘子,我活到这把老骨头了,劝诫你一句,珍惜眼前人。”
人往往都是如此,得不到痴狂,失去了懊悔,殊不知海阔天空只在一念之间而已。就像愿公自己,妻子去世距今整整十年,起先他以为二人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敬如宾而已。
年少时的另一位佳人才是他心底最难忘的一道惊鸿。
他下意识地去忽略妻子,整日忙于政事,醉心权势,忘记了家中还有一道消瘦身影,在摇曳的烛影前望穿秋水,等着他归家。
直到亡妻逝去,一年又一年走过来,他迟迟才明白,那一纸父母之命的婚书原来早已化作了剪不断的牵绊,让他这十年来每每想起亡妻,都止不住心中悲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如今,又有人要走他的老路。
徐云期听到这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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