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二十四章(2/2)

“嫂嫂若果真以我马首是瞻，我倒也不必如此头疼了，”苏壑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阿暮，转身瞧着崔彩莹气红了的脸，微微笑了笑，仍旧是十分温和的模样，“我苏某乃是生意人，不问政事。”

“好！”苏壑话音未落，崔彩莹却大喝一声，“好一个不问政事，过几日巡抚大人莅临苏家，届时还望家主记着今日的一番话，对着巡抚大人仍从容若此。”说罢，崔彩莹转身欲走，瞥眼瞧见阿暮还缩在小榻上，突然冷笑了一声，对着她道：“云荷尚在，你可要藏好狐狸尾巴，千万别露了陷。”

崔彩莹领着那十几号人出了卧房，屋子里一下子就宽敞起来。阿暮小口饮着热茶，苏壑递给她一把匕首，阿暮瞧了瞧，那正是她爹给的那把，苏壑还真是厉害，救了她还能找着她的匕首。苏壑唤来芳信，要她侍候阿暮梳洗沐浴，又对着阿暮嘱咐了几句，便转身要出门去了。

“秦家的事...是同朝堂有什么关系么？”阿暮突然出声问，瞧见前边苏壑的身影顿了一顿。

“我会处理好的，你安心待在这里。”苏壑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忙转身离开了。

“姑娘，那云荷是什么人呐？怎的跟你扯上关系了？”芳信一边脱下她的外袍一边问。

“她是个寻常人，我也是。”偏偏遇着的，件件都不是寻常事。

“姑娘，该沐浴了。”

阿暮回过神来，拿起她爹给她的那把匕首瞧了瞧，刀柄上缠着的黑布似乎被人揭开了一部分，有些松散，阿暮又重新将黑布裹紧了些，起身跟着芳信进了内室。

今夜阿暮睡得很早，外边没有月亮，乌云密布，连星光也只剩得稀疏几颗。

房门“吱呀”两声，被打开又被重新合上，阿暮知道苏壑回来了。他似乎很累了，脚步都有些沉，那声音并未在外室停下，在屏风前边迟疑了会儿，还是进来了。

阿暮闭着眼睛，听到他的脚步声近了，在床榻前停了一会儿。她还没睡着，但觉着这样被人瞧着还是有些不大自在，正要睁开眼睛，却突然觉着脸上划过什么东西。他的手有些凉，像是才被夜风吹过了，带着三月春风的寒意。

阿暮觉着今晚的苏壑好像格外温柔，她不知道苏壑是不是受凉了，脑子被夜风吹糊涂了，就像她，脑子一糊涂就得犯傻事。

她突然听见苏壑低声叹了口气：“他们说，新婚夜里的高烛，左边的是夫，右边的是妻，哪一支先灭了哪个人就会先走。我守了一晚上，等你的那一支燃得只剩下烛台了，我才走。”

那两根朱红的高烛她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在院子里瞧见了，右边那一支只剩下光秃秃的烛台了，左边那一支还好好的，被她捡回去当夜灯使了。

“你唤我‘夫君’，我很高兴。”

她听见苏壑这么说，一呼一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她能感觉到他离她越来越近了，伸手来抚了抚她的脸颊，却又离开了。

身边人起了身，像是要离开了，阿暮拉住了他，睁开眼睛。

“要剪烛芯的，”阿暮瞧着苏壑说，“剪了烛芯就不大容易被风吹灭了。”若换做是我同你一起守的，就谁都不会走，阿暮顿了顿，将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

阿暮瞧着窗外，她方才瞧错了，今晚的月色很好，窗外的杏花好像开了，在月光下灿烂极了，那阵春|色一直开到帐里来，让床幔里都暖和起来。恍惚之间，阿暮瞧见头顶的床幔上绣的，似乎是芙蓉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