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书院里的鸡同鸭讲(1/2)
江景行向前面坐着的一位仁兄,即是那句哀嚎的发声者虚心请教道:“此言曾讲?”
那学子长叹一声,目光如死,“兄台你初来乍到难免不知,这门课教授的是修行史,先生格外爱弹故去先贤诸事,尤爱东荒军队迫至不择城城门外那一段往事,从我习这门课至今,仔细数来,先生少说讲过二三十遍!”
他旁边的学子沉痛点头附和,“固然先贤往事令人敬仰,高风亮节令人钦佩,可是再精彩跌宕起伏的故事听了二十三遍岂是味同嚼蜡索然无味可以形容?”
两人双手交握,齐齐一叹:“简直煎熬不已耳朵生茧!”
谢容皎冷不丁道:“我觉得还好。”
两人调转目光,齐刷刷不解地看他。
江景行两眼游移,笑容放空。
典型做贼心虚的表现。
谢容皎唇角一勾,“毕竟相较于听七八十遍台词不带换一句的说书,我宁愿听二三十遍院史。”
起码内容上总比千篇一律的谢归元长相如何清奇和圣人究竟是如何的貌若天人有趣些。
江景行一爱算命,二爱说书。
江景行笑容一垮,眼神发虚。
若江景行当真舌灿莲花说得人欲罢不能也就算了,毕竟以他身份地位,那些大能天才,权贵英雄中不能言说的辛秘往事知道的可多了去,谁不爱听这些?
偏偏江景行不爱讲,他最爱颠来倒去的讲的无非是自己没成圣之前一堆子破事,颠来倒去十七八个版本,一版比一版夸张,照他讲的来,恐怕这个天下早容不下他,该飞升成仙成神了。
另外就是有关谢容华的,若讲她那些胜得漂亮,百年之内未有能比肩者的战役人们也爱听。
江景行别出心裁,另辟蹊径,专讲谢容华外貌生得如何骇人。
搞得百姓酒足饭饱后闲聊:“你听说过那位归元军谢帅的长相不曾?”
“怎么没听说过?据说那位谢帅啊,自小便生得极怪异,魁梧粗壮,不似娇滴滴的娘子,反常常被认作莽汉粗人。”
大半是托江景行的福。
隔在江景行和谢容华之间的倒不是两贤相厄导致的水火不容,而是另有渊源。
谢桓年少时去北周镐京游学,就读于国子监,与江景行俱为那时不安分的风云人物。
两人理所当然相识,以前也是一起溜出国子监逛平康坊的交情,谢容华出生后江景行自然另眼相待,口口声声说把她当自己嫡亲侄女一般对待。
年少时不知天高地厚放的话让江景行吃足了苦头。
谢容华小时候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偏偏打不得骂不得,好不容易煎熬到她长成,江景行把辈分情理通通抛在脑后,摩拳擦掌打算为前些年受的苦讨个公道。
谢容华一身反骨,江景行为老不尊,两人一直杠到现在。
连说书的时候都不忘把谢容华添油加醋成膀大腰圆,黑壮魁梧的无盐形象。
好在谢容皎与谢容华之间感情深厚,当然不喜她这样被议论。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自谢容皎拜师十年来,江景行鲜少继续传播过关于谢容华外貌的不实言论。
先生在台上重重一拍戒尺,声如春雷乍绽。
前排的两位学子立马转回头去,一副无事发生,潜心听课的模样。
先生一清嗓子:“自凤凰以身镇浊气后,四灵为九州筑的四方屏障圆满,浊气受遏,魔修消停许多,九州尚无南北之分,无数宗门家族如雨后春笋般密密匝匝冒出来。
虽从不敢削减边防,但九州人族醉在太平年岁时日已久,不想两百年前,北荒遭逢数千年难遇的严寒,修为低些的魔修,大有被冻死的人在,只剩下南下一条活路。”
那场南下乱华之战,是老几辈的人午夜梦回时仍会惊出满身冷汗的心头噩梦,史官笔下“不忍落笔,见字即泣”的地狱人间。
“北荒军队为争一条活路,军心齐,胆气壮。反观九州沉溺清平气象,宗门多超然于世,不喜俗务,世家各有各的利益纷争,如何能打?北方因位置首当其冲,十室九空,没一寸未染过鲜血的土地,城中尸骸挤到放不下,火烧了十日十夜也没能烧干净,北荒懒得一家一室的地下室密道搜查过去,纵有漏网之鱼,只要你没逃出城去,铁定被烟呛死。”
先生一字一顿,口吻因其掺杂的情感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台下学生也总算不讨论起中午吃西市的红烧肘子还是酱香牛肉。
有学子几不可闻小声道:“这些听得人难受,所以我最怕先生讲这一茬。”
同桌的学子拍拍他肩膀,理解道:“先人血泪,是不该忘记。书院历来有组织学生从军,等我们学成后也可奔赴战场。”
“李兄好志气。”
“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有句俗话说得不错,吃饱才有力气打架。”
学子很赞成:“依李兄看,中午该吃西市崔记的鱼羹清淡些好,还是崔记隔壁卤肉浓油赤酱些妙?”
“不如取其中间,尝一尝新开那家风评甚好的叫花鸡?”
在学子言谈间以口舌杀鸡时,先生讲至北周立国:
“那场北荒南下之战里,万万户人家逃亡至南域。直至北周太|祖出世,结束这场长达数十年的北荒乱华。
然而此时北地一片荒芜,周太|祖学着万年前灵气未存于天地之时立国,从而九州分为北周南域,有南北一说。”
谢容皎没入不择城,在其邻近的阳城客栈歇脚时,客栈老板娘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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