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倚门回首(2/3)
中,都算不得乘龙快婿,凭他在南朝怎样金尊玉贵,在燕朝能有什么根基?彭城长公主与他萧家的情分也就在一线之间,如今长公主活着还好,他日长公主过身,还不是要依附岳家?他是南朝皇族,无论如何落魄,北朝都不可能全心信任他,没有信任,空有官爵,能有什么好?
正如元十六郎笑言,元家女儿不愁嫁。
彭城长公主的心高气傲,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萧阮这次沉默得更久一些,文津阁里的沉默,黑暗里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墨香,而咫尺之地,光影黯淡。
这是个不难预想到的结果,但是当初护送母亲北来,图的不过是个骨肉团圆,但是人心不足,得陇而望蜀,他吃了那么些苦头,母亲又有咽不下去的气,连阿染……苏卿染倒是不提,只有次失言,说起家乡莼菜。
萧阮记得当时,像是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你看,你背负的那些东西,是永远都不可能卸下来。北人不可能信任他,叔父不可能容他回去,天下之大,原本就没有他立足之地。
但人总想活着,活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所以就算有什么图谋,也并非不能原谅。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元三娘方才,走也不能,不走也不能,最后并手并脚转的身,那样滑稽可笑,她自己一定没有看过。而那样惨白的脸色,却是他没有见过。
什么眼波流转,什么笑靥如花,这姑娘是下辈子也学不会了。但是他竟然有些隐隐地羡慕,羡慕她理直气壮,理直气壮地喜欢,理直气壮地来缠他,理直气壮制造偶遇。她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父亲,和足够强大的背景,也许她自己还不知道,不过他是能明白的。
燕国内乱,不会让他等太久了。
“清河王人到哪里了?”萧阮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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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萧阮的“势力”范围,嘉语几乎要跑起来——来时不觉得,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住的玉琼苑,离文津阁竟然有这么远,远到总也到不了似的。走得太急,一个没留神就撞到了人。嘉语没头没脑说一句:“对不住。”
抬头看清楚,竟然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玉面朱颜,宽袍缓带,俨然神仙中人。
嘉语一愣:“你、你是谁?”——这绝对是惊吓过度的后遗症:这皇宫里的人,哪里轮得到她来问“你是谁”?
中年男子竟也有些慌乱,迟疑片刻才道:“本王……本王清河王,受直阁将军所托来这里探望二十五娘——姑娘你是?”
“三娘该呼我清河王叔。”清河王却是记性极好,一听说是始平王的女儿,就叫出了嘉语的排行。
“清河王叔。”嘉语从善如流。
往南走了两刻钟就到清秋阁,明月听说嘉语来了,一路雀跃:“三姐姐好久不见!”
猛地瞧见清河王,刹住脚步,恭恭敬敬屈膝行礼道:“二十五娘见过王叔。”
嘉语不打搅他们叔侄叙话,略坐一坐就回了玉琼苑。贵女们还在戏耍,看到嘉语,姚佳怡就叫起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说什么皇帝哥哥允你上文津阁,谁知道是不是吹的。”
她提到文津阁,嘉语心里又是翻腾起来,也不与她计较,急步回了房——要这时候才忽地想起,皇帝允她进文津阁,并非避开姚佳怡,而是……萧阮常么?
嘉语觉得一口气噎在喉中:大约在皇帝眼里,在所有其他人眼里,能见到萧阮,对她,都是一种恩赐吧。
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忘掉这件事呢?嘉语茫然地想。要到什么时候,见到萧阮,才能够从容,如同见到路人呢——如果不能,就还是不要再相见了吧。嘉语拉过被子,蒙上头,她难过得几乎无法原谅自己。
——大约人性是这样,最恋慕的是自己,最憎恶的是自己,最无法原谅的是自己,但是一次一次纵容的,还是自己,就算能重生一次,也还是人,是人,就须得绝大的毅力,方才能够摆脱人性固有的弱点。
也许做鬼还轻松一点,嘉语忍不住说了一句符合她眼下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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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撞到清河王,嘉语也觉得明月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宫里未免可怜,又去探望过几次。
近半月的调养,明月好看了许多,眉目也渐渐显山露水。她这时候年岁尚小,日后应该也是个美人。她很亲近嘉语,嘉语也不知道缘故,明明贺兰袖对她看顾得更多一点。
嘉语询问明月起居,功课,明月给她看她的习作,字写得并不太好,但是显而易见进步,嘉语不由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也许是吃过苦,心志比寻常孩子坚毅得多。嘉语很惭愧地想起自个儿晃荡过去的岁月。
明月说:“……清河王叔那天,其实不是来探望我。”
“什么?”
明月笑容里有狡黠的光:“清河王叔这等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看我。”
嘉语微微皱起眉头:清河王是摄政王,她其实是听过的,只是年代久远,一时没反应过来。明月说他是大忙人,这话不假。替幼主掌管朝政,怎么不忙?如果他肯庇护明月兄妹,他们早不是这个处境了。
嘉语记得当时清河王被她撞到,像是有瞬间的慌乱。只是那时候她自个儿更慌乱,也就没有细究。
论理,摄政王进宫,不算稀奇,但是那个时辰,独自一人……嘉语心里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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