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踏春(1/2)
过了正月,我向萧朔借了两匹马,与李达赶去卫登,将佩茹的墓修缮一番,并代少曦祭拜。来去路上,我探了探李达的口风,回到首阳便张罗起他与锦良姑姑的婚事来。
因在流亡,只能一切从简。外院收拾出来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厢房,用来做他们的新房;定下良辰吉日,在院中举行了简短的仪式。
锦良姑姑一身红衣坐在镜前,笑得分外灿烂。
我凝视镜中她不再年轻的容颜,微微心酸。
少曦嫌我手笨,自己拿了梳子给锦良姑姑梳发。锦良姑姑慌忙推辞道:“使不得,殿下折煞奴婢了。”
少曦将她按在妆台前,一手挽起她头发:“从前许多年,都是我和我母后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了你们。可这一路来,若非你们不计前嫌护着我,我早已死了许多回。如今宁雍王室寄人篱下一无所有,我虽愧悔却无以回报,只能替你梳回头而已。”
我瞧着气氛沉重起来,便调笑道:“就该如此,少曦最是挑剔,从前不是嫌我鬓发不齐就是冠带不正。光说不练假把式,如今便要瞧瞧她自己动手能梳出什么花样来。”
她们都被逗得笑起来,少曦便啐我一口:“野丫头。”
我托腮坐在旁边笑着,眼睛看着锦良姑姑的几绺白发。
少曦已巧妙用梳子将那白发藏进发髻中,随口说道:“从前佩茹梳的发式最是无可挑剔…”她忽觉不妥,便岔开话题:“对了,你可知道入诗如今在那荣王府中过的如何?若今天她能来,便更好了。”
我宽慰她:“那荣王虽然fēng_liú成性,对待女眷倒还不错。我与入诗见面时,她气色尚可,当日我已嘱咐她,如荣王问起,便说我是秣陵的富户人家。入诗向来忠心,不会透露我们身份的。”
少曦点头:“这一路生死患难,我自是信得过她。”
乐非的两个手下及院中的下人拉着李达灌酒,李达豪爽,来者不拒,喝得满面红光,只是一个劲呵呵笑着。
待夜深人静,少曦站在门廊下,凉凉叹道:“昔日我宁雍王室何等富贵,如今贴身下人成婚,却只能窝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小小院落里。”
我不说话,只与她一道,静静望着天上那轮明月。
过了几日,李达与锦良姑姑一道向我辞别。
他们已向少曦请命,潜回雍国寻找枳儿与荔儿下落,并打探雍国国内境况。
我心中不忍,他们煎熬半生,如今刚刚成婚,没享几日安乐,便又要涉险。可我也知道此事至关重要,决不可托与外人,眼下少曦唯有他们可用。
锦良姑姑见我愧疚之色,向我微行一礼道:“公主不必如此。奴婢与李大哥相待半生,又历经艰险,此番心愿达成,奴婢已是心满意足。相比起宫中那些如今已经不在了的旧友,奴婢真心感激上苍,别无所求。我们夫妇如今生死相伴,又能为雍国尽忠,奴婢觉得此生再圆满不过。”
李达不善言辞,只行了大礼,道:“属下宁死不负公主殿下所托。”说罢,紧握了锦良姑姑的手,背起行囊,脚步微跛,出得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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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我将要顶了镇国公主的名号,少曦将我拘在屋中,每日向我交待各种旧事,从雍国王宫礼制到臣下过往,事无巨细,只恐今后我被人看出破绽。
我一一认真听来,还跟着做些笔记,但我实在本无定性,时日一久,难免坐不住。
萧朔一直忙着,这日终于来见我。我倒想起一事来,便对他说:“我初到首阳城时,以为那王裕松就是你,厚着脸皮找他打秋风,得了他的银钱才买了冬衣。如今我傍上你景王殿下这棵大树,欠他的银钱也该还他。”
萧朔刮刮我鼻子:“你傍我这棵大树倒是傍得毫不客气么。”
我便与他在门厅打打闹闹。
少曦在旁轻咳一声,脸上分明写着“成何体统”四个字,眼不见为净道:“今日我要斋戒,你不爱吃素,便随了景王殿下出去用饭吧。”
萧朔正经向她施礼,便拉了我出门。
出得院门,他便舒口气笑道:“早想来找你,奈何你姐姐不允,总说着要恪守规矩。今日天气好,咱们郊外踏青去。”
钻进马车,他便拿起我的手放进掌中握着。
我羞得要挣脱,他轻轻笑道:“别乱动,否则我可难保不做些别的。”
我想起上回,便老实任他握着。
他一根根地玩着我手指:“我派去西边找玉材的人已在回来的路上,待玉材一到,便可开始雕刻镇国公主的凤印。所幸雍国前朝并未封过镇国公主,你姐姐在册封前自己要求公主凤印从简,那玉材尚不算稀有奢华,否则光是寻找玉材还不知要到几时。”
想起少曦,我不由将头靠在他肩上:“少曦并未告诉我她今后的打算。我知道她总在自责,她的脸明明可以服药调理恢复从前容貌的,可她非但不肯,还故意服些药让肤色更加暗黄。她这样惩罚自己,我也劝不了她。”
萧朔摩挲着我手背:“浩太公主理智冷静,她有意毁损容貌,是为不被人发现,她好隐去身份为下一步行事打算,你的新身份也会更加安全。说到这个,”他漫不经心问道:“上回我早已问过你姐姐,荣王府中那个你的旧时侍女始终是个隐患,到底要如何处置?”
我坐起来看他:“入诗最是忠心,绝不会背叛我,只要再找个机会跟她交待周全即可。你也说荣王待她还算不错,如果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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