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2/2)
久。论礼,几乎谁都论不过这位曾经的礼部尚书。
便是勋贵子弟上书辩解,讨不着好不说。
说不定连着以往犯下的丑事,一块儿被掀个底儿朝天。
迄今为止,除了前些年被皇后娘娘死死护住的寿宁侯、建昌伯,可从未听说哪位勋贵、重臣子弟在这位大人手上讨上便宜。
“半年前,耿冢宰牵线的那份吏部官文,那个翰林院的……”
“尚书指的是?”
“一份特批的吏部官文,上边印上了内阁、以及几部尚书官印、私印。”
左侍郎把脑袋翻来覆去颠了几个来回,终于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名字。
“大人是说翰林院编修徐穆吧。”
“徐穆?不错,不错。此人可有消息?”
左侍郎沉吟片刻,道:“倒是不清楚。不妨遣书吏去翰林院打探一下。”
说完话锋忽转,“不过在下倒听内子说起,太常寺李东阳长子,翰林院谢迁长子前两日都不约而同地往广东去了。”
白昂挑眉。
接着说。
“下官也只是猜测。李东阳与谢迁交好,李东阳长子与徐穆交好,这几者之间只怕有些联系。”
白昂随意将湿布丢在案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岭南多瘴气,沿路盗匪横行,李东阳、谢迁倒舍得。”
“大人的意思是……”
白昂嗤笑一声,“没什么意思。李东阳是首辅看好的接班人,谢迁乃丘阁老的得意门生,此二人前途无量,他家的事情,日后不要阴探。或许,用不了多久,大家就是同袍了。”
左侍郎不赞同,“不过都是四品官罢了。便是越级提拔,还能一步登天不成?”
白昂轻轻摇头。
虽说一个是太常寺少卿,一个是詹事府少詹事,他们身上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官位可一直还在。
经筵讲习,会试主考,受命教导庶吉士……只一个“简在帝心”,什么规矩是破不了的?
圣上践祚之初,时常任人唯亲,或者说任有功于皇后之人为亲更准些,虽然行事仁德,少苛责朝臣,多能采纳谏言,但却绝不是菩萨心肠,圣心坚定之下,谁也毫无办法。近年来,更显出峥嵘之色,若朝臣还一味指望天子退步,只怕圣心不渝,招致祸患。
王宗贯(王恕)因何以吏部尚书之身落魄还乡,真是因为同内阁丘浚不合么。
不。
他的名声太大。
“两京十二部,独有一王恕。”
不如说是天下人的敬仰害惨了他。
其盛名之下,两京十二部官员都被贬成落尘。
他太直,直得天下敬仰,也直得功高震主。
宪宗亲批他以太子少保致仕,天下皆惊。
士林敬仰,廷臣不断向上举荐他,有人因为称赞他丢官,于是他更加贤明远扬。
他请辞,皇帝担心天下人说自己不公;任他为高官,他又不懂揣摩圣心,更接连与阁臣、宠臣结怨。
说白了这是朱家的天下。
天下不缺有才的人,但皇帝缺能懂自己心思的人。
刘吉溜须拍马,尸位素餐,但只因他懂宪宗心思,又交好宦官,安然稳坐内阁首辅之位十八年。
圣上继位,他又转过面孔,时常建言献策。有能力又“听话”的阁臣,谁不想要。
更何况圣上不满二十继位,对其来说,有时“亲”大于“贤”。
耿裕曾任职礼部尚书六年,那吏部官文究竟合不合规矩,他会不明白么。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圣意如此罢了。
既不碍国政,不伤黎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为何不可?
能做上正二品的,除了像王宗贯那样的少数,都是绝顶的聪明人。
知道什么时候该糊涂,什么时候该聪明。
抚过案边的青花山笔架,白昂悠悠而叹,自己到底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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