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蛮”(1/2)

莫山南，大白湖畔。

常锋军中，阵阵骚乱难平，主将仓皇落马，心神大乱，本就绝非寻常，再加上前来传递军报的竟是斥候营的营长。即使是百战常锋，亦有些抑制不住的恐慌蔓延。

叶逍遥强自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躯，身边围着的是里三圈外三圈的亲卫，再往外，是一道又一道锋利的眼神，渴望，热切。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止不住脑中思绪纷飞。东境溃败之后，东离王必然挥军西进，那么自己和大哥就必须要回京镇守，中都和东部八州中的邻州相靠，若是东离王倾巢而出，中都危矣。那么一切的一切，仿佛就说的通了。

叶逍遥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不禁低声轻吟：“东离王举兵之时便已经与南蛮西夷相勾结，他明白即使举尽八州之力也难以阻挡常锋军的铁骑，所以他对蛮王和吐番王许以厚利，所求不过是牵制我常锋两部。有了这些家伙的阻挠，东境就可以与缺少臂膀的父王决一死战，东境富庶，东离王拖得起，可是父王拖不得，八州之地啊，多沦陷一日，百姓们便多困于苦海一日，这是握着父王的命门啊！”

寥寥片刻，叶逍遥的脑海便有了一个大致轮廓，越是诸多猜测，心中越是苦郁。多日征战，到头，这声势浩大的南征，不过是一场骗局。想到此处，叶逍遥忍不住长叹口气，狠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出征之前，自己便预感到此次分军各自为战有些不妥，总觉得事情蹊跷。果不其然，如今应验之前的猜测，怎想后果是赔上了父亲和三弟性命，自己承着大楚第一智将的名号，结果却被人当做棋子随意摆弄。想来这“智将”的头衔，却是如此火辣辣的刺人。

还未等叶逍遥再做思虑，斜道里杀出一支轻骑，黑马墨甲，都是一杆长矛握于手中，背后插四支飞枪，脸上尽皆抹了树蜡，一个个青面獠牙，似鬼如魔。

“敌袭——”

常锋军沉默着列阵，只有兵戈碰撞的敲击声，无论面对怎样的局，大楚常锋兵刃所指，破军无痕。

南方蛮族部落众多，这些未经开化的蛮人源于丛林深处，多少年茹毛饮血，发展至今，一批又一批的蛮人走出深林，踏入市井，试图寻求进步。然而，尽管大楚与蛮族交流不断，可追根究底，两族难以相融合，蛮人血液中流淌的野性，放浪形骸，令这些穷兵黩武的家伙不时侵犯南部众镇，而能在常锋军多次围剿下仍未伤元气，靠的，就是各部独有的特殊性。蛮族以部落分布，少则百人多则上万，南方丘陵，各地都遍布着他们的足迹。

蛮族无数部族，其中尤以八部为尊。黑马墨甲，鬼面长戈，是为八部之一——乌墨族。叶逍遥脑中瞬间明了，随即如耳畔鸣钟，视野尽头，黑压压涌来一阵黑潮，乌云翻滚，墨色升天。低沉悠长的战鼓鸣起，蛮族的战歌飘扬，热血燃烧，战气汹汹，滔天杀威，席卷而来。

南方许久没有这样的战事了，叶逍遥嘴角不禁浮出一缕微笑。多年征讨，蛮子们从未正面迎击，向来喜欢暗施冷箭。倘若能够趁此机会，一举剿灭南方诸部的主力，令南方战事数年之内难起，即便东境大败，也不至于无可挽回。可是，这些蛮子们也并非无脑，他们有什么勇气，敢与常锋决战？

抛出这些问题，叶逍遥正视战场，蛮族八部的战斗风格瞬间浮现，乌墨族是南方诸部唯一一支拥有成建制骑兵的部落，对此大楚早已研究多年。乌墨族人所骑为产于云州草原的大理马，大理马体型矮小紧凑，行动灵敏而性情温顺，若是作为役用型的马种，那可以说是极为不凡，可若是作为军用，难免略有些勉强，故此南方骑兵稀贵。可乌墨族人非比寻常，自小以血食相喂，茹毛饮血，部族之内每个少年的成人仪式就是征服一匹属于自己的坐骑。以这种方式培育出的大理马，严格上说其实已经不算同种了，变异的大理马性情暴虐，体型略高，躯干上浮现血纹，日行百里而不疲，与常锋铁骑所乘骑的大宛马也不遑多让。

若是仅止于此，叶逍遥的心里绝不会泛起任何波澜，毕竟乌墨族良马培育困难，举族之力，不过骑兵五千。可是这并非重点，蛮人速来喜欢骑兵冲阵，步甲交锋，乌墨族之后的铁部、戈蛮族，才是对常锋军的极大考验。铁部重甲步军，戈蛮族矛军，打了多年交道，对这些部族知根知底，故此叶逍遥才会分外忧心。此次蛮族倾巢而出，想必是铁了心要将这支常锋留在南境，那么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家伙，如何最大程度地保留有生力量并带回大楚，成了叶逍遥心中不断思索的问题，当然，数千铁骑汇成刀锋袭来之时，战争本能已经将所有纷杂的念头抛之脑后。

“列阵！斜枪！”高举手中长剑，叶逍遥仰天怒吼：“大楚常锋，破军无痕！”

常锋军悄然列阵，蓄势以待，此次南征，众将士心中多有不平，为何其他兄弟可以东讨逆贼，自己却落得一个来南方和蛮族打太极的差事，如今蛮部倾巢而出，让多日未饮血的常锋军兴奋难耐。

之前湖畔挑衅的杂军，看来不过是一支诱饵，莫山南，蛮族挑选的战场，决战之地。叶逍遥舔了一口嘴唇，干裂如待雨的枯田。南征五万常锋，骑兵仅有五千人，若非考虑到骑兵作用不可或缺，叶逍遥当初甚至差点全数留给了父兄。此刻，五千骑兵留在阵中，叶逍遥脑海转的飞快。

当骑兵与步军接阵，蛮人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