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国破家亡(1/2)
建景三十三年的第一场大雪带随着公主的死讯悄然而至,在除夕的满月夜里,风雪包围了整个洛城,也吹上了帝王的眉梢,这位垂垂老去的帝王脸上平添了一层寒霜。
停棺前一天夜里,奠堂铺满了白色,偌大的房间里没有旁的人,惨白的月光穿过朱红窗隙映照在建景帝的脸上时,楚汐月才第一次体会到父亲老了,他的面容是那么沧桑,鬓边生满了花发,眼眸也浑沌无光。
在她的记忆里,父皇对她永远笑脸相迎,就连她小时候偷用弹弓打伤了太傅父皇也只是让她罚抄一遍《女诫》。
她并不是东岳唯一的公主,却是最受宠的公主,因为她长得像她的娘亲,东岳皇此生挚爱--宸妃。宸妃在生下永宁公主后不到半年便病逝,建景帝对楚汐月倾注了全部的爱,在这皇宫里给了她仅次于太子的权利与待遇,甚至给了她超过太子的宽容。
可能正是这份纵容,冥冥引导了这悲剧的收场,永宁蛮横跋扈,恃宠而骄,周围人皆曲意逢迎,在这深宫里,权力就是令人迷失自我。
只是楚汐月当时并不懂得,也无从懂得,权力无法让天下苍生尽折腰。而她遇到的这一例外,终结了她的青春。
“永宁,你还未及笄就急着嫁人了,朕的公主长大了啊。”说着这句话的人现在轻抚她的棺木低语着,“朕总觉得一回头,还有一个小小的你那花园里放风筝,在书院里刁难顾太傅,在流云殿里小憩。你怎么就哪里都不在了。”
楚汐月分明应该毫无知觉,但感觉心痛万分。她去求父皇赐婚的那日,她全然沉浸在自己愿景实现的美好想象中,没有注意到父皇流露出的不舍。她满脑子只有自己和王景渊,现在可好,赔了条命进去,才想起自己未尽孝道。
她不忍心继续看着她父亲最为脆弱的一面,是那样陌生,让她感到羞愧内疚,无地自容。她想到了那个月夜里她偷偷抹眼泪的七皇兄,想来放眼这浩大皇宫,会为她伤心难过的或许也只有这么两三人了。
在她死去的那晚,她手足无措不知何去何从之际回到流云殿附近,见到了侍奉她的宫女谷雨和皇后的婢女秦筝走在一起。
“清霜因为永宁公主的事情被处死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永宁公主怎么好端端跑竹林里去了。”
“听说是和驸马二人私会,我们这主子见过王小侯爷后是迷了心窍。”谷雨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秦筝姐姐,这永宁公主殁了,我是不是可以去侍奉皇后娘娘了。”
“你倒是想得长远,这永宁公主尸骨未寒,你已经想着换主子了。”秦筝这话却是带着笑意。
“我的主子从来都是皇后娘娘,秦筝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遭了多少罪,今儿个可算是解脱了。”
“看你说的,你在这流云殿吃穿用度可是这宫里顶好的。”
“你可别挖苦我了,谁不知道公主大人想了一出是一出,满皇宫得罪人,主子们治不了她还治不了我们这些奴才呀,我能留着这条命在还不是多亏皇后娘娘照拂,清霜可就没这么好命了,上个月公主抢着要了了云贵妃的看上的南海贡品,清霜被采菱用竹板打的伤还没好,现在还连命都搭上了,我想想都有些后怕。”
“清霜那丫头死心眼,这么些年被欺负从没吭过声。”秦筝快速结束了清霜的话题,“至于你,等永宁公主下葬之后就能回凤仪宫了。皇后娘娘一直提防永宁公主,看来也是多虑了。”
楚汐月从来不知道清霜挨打,不知道谷雨是皇后安插的眼线,更不知道平日她当作母亲看待的云贵妃竟然虚情假意。她十四年来的所有认知顷刻间坍塌了,皇后,云贵妃,谷雨清霜,她一个人都看不懂,她更想不透自己有什么好提防的。
楚汐月收回思绪,这几天她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思考的事情比她生前十四年加起来还要多。她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时光不可倒转,她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她想着或许是自己尚且有心愿未了,无法成佛,但要说她未了的心愿实在太多,多到一夜也讲不完。
恍惚之际,她已经到了汀兰水榭,她最为喜欢在此处嬉闹,每个炎夏都在此嬉水。
她凑近一些便瞥见七皇兄和谢秋水正举杯对饮,说是对饮,其实二人相看无言面前酒杯空了又满,地上全是酒樽。也不知是喝得尽兴了还是如何,大雪天皮裘大麾都不披一件。
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虽然七皇兄年长她七岁,对她这个唯一的胞妹也是从小看到大,楚汐月惹出的祸不少也是他和谢秋水兜底的。
宸妃过世时,七皇子楚毓才七岁,生在帝皇家,避不开权谋算计,失去母妃这一庇佑,他和幼妹随时可能被卷入权力斗争而成为牺牲品。
他七岁已经懂得深宫之中一朝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宫女太监高拜低踩,后宫嫔妃争宠斗艳,太子防范同室操戈。
他护了楚汐月十四年,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全部他来承受,他妹妹只需做个无忧无虑常伴父皇膝下的帝国公主就好。
楚汐月感觉自己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只是喝酒,并不言语,甚至连眼神的触碰都没有。她知道自己是被珍爱着的,她未曾见过他两把酒而不言欢。
“秋水,你记得八年前去云门寺,汐月她把鞋扔在林子里,大家都以为她贪玩迷路了,父皇派了五百兵士将山里翻了个遍,结果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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