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氏之死(一)(1/2)
顾秀儿将一个布口袋放在驴背上,手里拿着一把青草。布口袋一面放了她的医书笔记,另一面放了顾玉儿给姐弟两个做的干粮。
玉米碴混了白面煎的油饼,烙的金黄金黄,上面还洒了一圈黑芝麻,香酥可口。顾九今日要来给家里搭牲畜棚,顾喜和九斤两个留下,给打下手。“二姐,你瞧,元宝可爱吃萝卜了呢。”
顾秀儿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和煦阳光洒下来,照的她脸上一片光晕。秀儿微眯着眼睛,瞧见那边儿官道岔口上,下来一队人马。这些人骑得都是棕色马匹,威风凛凛的模样。
顾秀儿定睛一看,愣住了。
来人是县衙的捕头柳西并四名捕快,柳西见了顾秀儿,脸上焦灼神色略减,点头示意后便急忙策马往西去了。顾秀儿见着这人马连带的尘土飞扬,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姐弟两个同骑一头小驴,两个孩子都瘦,坐在驴背上,小驴连哼唧都没有哼唧一下。顾秀儿拿着缰绳,稍一勒紧,元宝便飞快跑将起来,虽然速度不比那些高头大马,也远比两姐弟走的快了。
将顾乐送到‘百草园’,她便调转方向,往陆师傅的‘回春堂’去。远志在门前洒扫,见秀儿骑着驴来,憨笑道,“姑娘家中买驴子了啊?”
秀儿朝他点点头,远志帮着将元宝拴好,还捧了一堆干草给它享用。
陆师傅上来先给她迎香穴施了针,然后考校了一番草药的背诵情况。他神色郁郁,飞廉小声道,“大夫同夫人吵架了,昨夜……是宿在后院儿的。”
……
顾大牛家,继上次之后,又一次挤满了人。村妇们瞧着那用木架盖着白布搬运出来的女尸,骇然的同时还有些好奇。尤氏抿紧了嘴,得着机会,急忙问道。“捕头大人,这……这大牛媳妇是咋回事儿啊?”
柳西本就是脸色偏红的样子,这一下,倒是有些黑了脸。见手下将那女子尸首抬了出去,犹疑道,“情况尚不清楚,不过,那房门是里头闩上的,我想,若不是她自己上吊。就是……”
他为难的看了看四周。尤氏心中一凛。“就是……鬼勒死的?”
尤氏掩嘴,显然让自己脱口的这句话吓得不轻。
“光天化日之下,哪儿来的鬼神之说?”柳西摆手,“你切莫出去乱说!”
尤氏连连点头。看向那抬出的尸体,更多了几分恐惧。
一个眉眼老实的妇人正被捕快盘问,她是今早来还农具,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那妇人显然吓得不轻,浑身冒着冷汗,嘴里说出的话也磕磕巴巴,“大人啊……民妇只是来还大牛媳妇镐头的,谁知道,谁知道。会看见这么晦气的事儿!唉……”那妇人吓得直冒冷汗,身上一股子怪味儿,想是吓得shī_jìn了。
若是捕快再不放她回去,只怕这妇人就要活生生在这儿吓死。经村民口述,这死者周氏乃是顾大牛的媳妇儿。顾大牛死后,她与镇上潘大户有染,一直宿在镇上潘家,然而最近,不知因为什么,她又回来住了,前两天,还整修了院子。平日里也不大与村中妇人来往,经过上回的事儿,性子也收敛了些。
周氏到底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就算与自己公公住在一起,也难免招人闲话。她将公公托付给顾大牛的一位堂兄弟,每月给些生活费,那堂兄弟住在林县,也是一名猎户。
从村民口中问话得知,这周氏虽然不是个善茬儿,但是这阵子不知因为什么,她性子收敛了许多,再不惹事,只在家中寡居,至于上吊,大家认为都不可能。她又不是活不下去了,也更不可能是为了那顾大牛殉节。
柳西立在顾家的屋子里头,看着房梁上垂下的一根麻绳,这屋子里没有生火,清冷的很。因着刚死了人,还有些阴森气。
“头儿,有发现!”
柳西一掀帘子,跨步走了出去。
捕快见柳西来了,忙让开了路。仵作蹲在地上,听见脚步声,回了头,“柳捕头,你看!”
顾大牛家的房舍与寻常村民无异,都是东西两间的屋子,中间隔着个灶间。仵作正蹲在灶坑边儿上,从灶坑里扒拉出来一个烧的焦黑的木头块子。
上面的字让火熏得焦黑,仵作擦了擦,方露了出来,虽说受了损伤,倒是能清楚的看见,这是一尊牌位。柳西太阳穴突突两下,心中也是惊骇不已,想起方才尤氏所言,不由也信了一分。
这牌位,正是周氏亡夫,顾大牛的。
这消息不知怎么的就被围观的村民听说了,那发现尸体的妇人听见,两眼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她六婶儿啊!”
……
秀儿给陆师傅泡了壶茶,上完早课,她便帮着飞廉抓药,后院儿的药草,预备下午再给翻翻土,除除虫。
今日病人不多,药厅茶香袅袅,远志伏在案上,打起了盹儿。
外头日头正盛,忽然窜进来一个矮瘦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裳,看着不过十岁模样,脚上一双开了口的麻鞋,进药厅的时候,因为脚滑,还打了个趔趄。飞廉正帮着几个老客人抓药,见那少年进来,轻蔑道,“棺材仔,你来做什么?”
棺材仔?秀儿闻声望向那瘦弱少年。棺材仔东摸摸,西摸摸,终于从身上摸出了一点儿碎银,递给飞廉,飞廉嫌恶的看了看这黄豆大小的碎银子。
“我师傅病了。要抓些治肺疾的药来……”
“我家大夫早就说过,你师傅那是肺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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