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决定(1/2)
盛情难却,孙骆涯在那些个小屁孩的簇拥下,怪不好意思地在那位扎有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家里用过了早点。饭菜谈不上奢华,是最朴素的稀饭就咸菜,或许是因为他的到来,故而这家人又多炒了个韭菜炒鸡蛋,这让本就不好意思蹭饭来的孙骆涯更加赧颜。
“孙公子不必如此拘谨,在老朽这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怎么顺心怎么来;虽说老朽这里寒酸了些,与公子家的奢华相比是天差地别……只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孙骆涯赶忙笑着摆摆手。
当家的老人,是位年过七十的老倌,须发皆白,与高龄妻子一起养育着那位头扎双羊角鞭的外孙女。那老倌就坐在饭桌对面,面朝孙骆涯,捋须而谈道:“老朽知晓孙公子不是那种势利的人,对我们这些穷苦到底层的人都愿意伸出援手想着帮上一把的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
“没有,没有。”孙骆涯笑着自嘲道:“老先生谬赞了,我这人还是比较坏的,没老先生说的那么好。”
白发老倌刚想说话,就听他那不过三岁大的外孙女叫嚷道:“外公,外公,谬赞是什么意思啊?”
老倌笑着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笑着对她说道:“那是你大哥哥自谦的表现,丫儿以后长大了也要像大哥哥一样,要谦虚,不能骄傲自满。”
“嗯,丫儿以后一定要像大哥哥一样。”小丫头自信满满地点点头。
老倌见状,欣慰地点点头,道:“去吧,丫儿快出去玩吧,我和你大哥哥还有话要说。”
小丫头原本还有些不舍,但是在她外婆的引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茅舍。
在两人走后,白发老倌蓦地从位子上跪了下来,老眼泪光地对面前那位年轻人说道:“老朽有一事相求,还望少主大人能够了我一桩心愿。”
孙骆涯一边起身去扶老倌,一边说道:“老先生有话直说无妨,我尽力而为。”
孙骆涯将老倌从地上扶起,然后两人就坐在板凳上,听老倌娓娓道来:“不瞒少主大人,老朽虽是乡野村夫,但也不是痴人。那年扬州城闹饥荒,什么树根树皮,野果野菜,都被人摘挖了个精光,老朽和老伴二人无用,空手而归,眼看就要让一岁大的外孙女饿死街头,我俩也就想着死了算了,索性一了百了,于是便携手上了角鹰山,当时我俩是希望死得远一点,免得让城里的人笑话我老头子无用,竟连累了一岁大的孩子饿死街头。当我和老伴来到了角鹰山的山脚,准备带着丫儿一起寻死的时候,是少主路过,将我们救下,还给了我们吃食。甚至还带我们上了山,给予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可供我们自给自足。这份恩情,老朽一家三口定会铭记于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完老倌说完,孙骆涯仍是有些不明就里,于是问道:“老先生,你这……究竟所求为何?”
老倌兀自叹了口气,将双手按放在两边的膝盖上,黯然道:“少主有所不知,我那外孙女丫儿的父母,其实是徐州地界一个大号门派的弟子,徐州城鱼龙混杂,各大帮派之间多有冲突,他们觉着带着一个孩子在那边不太安全,有时候连自己都性命难保,哪还有功夫保证孩子的死活,于是他们便把丫儿寄托在了我们这边……”
老倌顿了顿,继续道:“可就在几天前,我们三个曾去扬州城的寺里烧香,却不巧听见了一些有关徐州那边的事情。据说近些日子,徐州那边不太安生。先是正道门派与正道门派之间起了冲突,后来演变成了门派之间的火拼。此事歇了,又有魔教门派趁机打压正道门派,于是正邪两派又打了起来。那时候正道门派刚打完内战,实力折损严重,哪里还是魔教弟子的对手,几天下来,正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伤亡惨重……”
听到这里,孙骆涯兀自点头。说来也巧,这事之前在他回角鹰山的时候,孙希平曾当江湖趣闻来给他说过,这起纷争的缘头,好像是因为其中一派弟子联合了门下十来个弟子,联手打杀了另外一个门派里某位长老的入室弟子,故而结下此仇,不死不休。
孙骆涯心中所想,老倌自然不知,只听他自顾自地说道:“老朽所求之事,就是希望少主大人能够替老朽去徐州城打听一下丫儿父母的情况。若他们还尚在人间,希望少主能劝说他们回来,不要再当什么江湖豪侠了,不值当。可如果他们死在了这场争斗中,我倒也希望少主能替老朽把他俩的骨灰给带回来,哪有客死他乡尸骨不葬回乡里的道理。至于这份恩情,老朽此生就算做牛做马也无以回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一并报答少主。”
听完,孙骆涯又见这老倌跪了下去,这一次他没去扶这位老人,而是坦然地受了他这一拜,有些礼他受不得,可有些礼,他要是不受的话,那某些人这辈子的良心都会难安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片世外桃源的,他只知道当自己听完老倌说的那些事后,他内心的情绪比较复杂。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老倌的女儿和女婿宁愿把幼小的孩子交由生活困难的老人抚养,也不愿就此退出江湖,从此男耕女织,望子成龙。
难道,江湖真的那么有趣?
难道,这江湖就真的能让人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的一头猛扎在里头,不愿出来?
他搞不明白。
可他却想要搞明白,而且他已经对这座江湖,越来越感兴趣了。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