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 若初(1/2)
被推进手术室,尤其是清醒着被推进手术室的人,多半是紧张的吧。我躺在床上,能看到医院走廊上空的天花板在移动,跟着床一起走动的除了护士,还有帮着推床的小枫、爸爸、妈妈、婆婆,他们全都低着头看我,走廊灯晃的我眼睛有点花,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床被推着转弯时,上空的天花板在旋转,我紧张的头昏。这时我听到护士说:“家属不能进去了,就停在这里等吧。”
我起了起身,看见他们留在原地,妈妈站在中间,她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护士关上第一道门,又走几步后,第二道门也被关上了。
我被推到手术台前,脸和身体中间被一个小帐子隔开。麻醉师要求我侧躺,身体要尽量弓起来,我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我最怕的麻醉注射开始了,针管扎入我后腰的那一瞬,我疼得全身发抖,腰上又酸又麻,片刻后,医生们开始动手术。我的视线被小帐子遮住,脑子里全是刚才的妈妈。
我想,如果幸运的话,我希望我能生一个儿子——如果是个儿子,他无需在青春期之后每个月承受一回生理期的困扰,也不用在婚后小心翼翼的怀胎十月,更无须遭受剧痛顺产生下孩子,或如我一样躺在这里,肚皮被切开再被缝好。如果是个儿子,他从小跌跌撞撞的长大我不会那么心焦,他十几岁后我也不会让他晚上8点之前必须回家,他谈恋爱时我不用担心他遇到感情骗子意外怀孕,他结婚后我也不操心他会因为怀孕而变丑变胖丢了形象。如果是个儿子,我会倍加珍惜我将来的儿媳,因为她将代替我接受儿子浓厚的爱,也将深沉的爱着他,并将自己的青春、美丽、幻想、未来一同给予他,我更会感恩未来的儿媳,因为她爱他,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给他生一个孩子······
胡思乱想当中,我的胸部被一个医生使劲按压数次后,听到另一个医生说:“可以了可以了”,我猜测和之前检查结果中的脐绕颈以及缺氧有关,孩子的啼哭声很弱,只哭了两声后就没了声响,护士捧着宝宝到我面前说:“你的宝贝出生了哦,快看一眼,是个男宝。”
没控制住的,我激动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这时听到有医生对我说:“我要让你先睡一会啦·····”后面的话没有听清,我就睡着了,梦里我还没有怀孕,还是个学生,和小枫一起在草原里奔跑。跑着跑着,就听到一声“缝完了”,如定时器一般的,我按时醒了。手术门打开,小枫最先跑上来,握着我的手轻声说:“辛苦了,亲爱的。”
明明不是顺产,我也没有用力,但我依然虚脱了一样的排汗,住院服几个小时后就馊了,妈妈每隔一会就用热毛巾帮我擦汗,我的手脚依然没有知觉,感觉自己很累,时不时的就睡着了。宝宝的小床就在我旁边,小枫看我醒着时候就问我:“你要不要看宝宝?我抱起他给你看?我拍照片给你看?”我都摇摇头,很累、伤口很疼、很烦躁,不想看。
妈妈24小时没有睡觉,一直守在我和宝宝身边,婆婆高兴的很,一会来摸摸孩子,一会给他换个尿布,一会悄悄出去打电话给各路亲戚报喜。第二天,我全身恢复了知觉,缠在身上的线也撤掉几个,最让我讨厌的导尿管也撤掉了,小枫问我:“要不要坐起来一下,我给你看宝宝?”我依然摇头,不想看。妈妈看我没什么大事了,想要先回家休息一下,她说:“我先回去睡会儿觉,晚点再来陪你,你觉得呢?”
妈妈都熬出黑眼圈了,她本来心脏就不好,又一直照顾我,看上去非常疲劳。我说:“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最离不开至亲的守护。自从我成年后,还没有一刻像那天一样想依赖着爸妈。我每分每秒都想见到他们,只要他们守在我身边,我就感到万分安全,不然,我就魂不守舍,寝食难安。我看着妈妈转身离开,一下子委屈的很,泪水倾落下来。妈妈也许猜到了,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悄悄哭泣的我。她说:“你先睡会觉,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尽管婆婆也一样帮我洗热毛巾,也一样帮我喂红糖水,可我就是想念妈妈,还不到1个小时,爸爸和二姐就赶到医院了,婆婆赶紧说:“亲家可算来了,缎子一个劲哭,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咋了。”二姐坐在我身边,她说:“哎呀,我们家三妹还是个孩子,当然想妈了。”后来我才了解到,我那几天应该是得了轻微的产后抑郁,情绪失控,易激动流泪,缺失安全感,这些二姐都懂,她在妈妈不在我身边的时候陪着我,我精神才好些。
小枫看我好点了,又问我:“你要不要看看咱们的孩子?”我摇头,还是不愿看。二姐假装埋怨的说:“怎么能不看孩子呢,快让小枫抱起来给你看,哎呦,我们家小宝贝可招人亲呢!”小枫抱起孩子,把他放到我的枕边,这离我手术结束时,已经过去了一天半时间。我看看他的眼睛,虽然闭着但也知道是个小眼睛,眉头上红红的皮肤一点也不好看,额头上还有三条皱纹,“这么丑”,我说。“刚出生的孩子,皮肤还没舒展,过几天就好看了”,二姐说。
我再侧身低头看看,他的头好小好软啊,身体被裹起来,安静的睡在我身边,我第一次轻轻的用手拍拍他,完成了一个当妈妈的仪式。转头看时,原本是阴天的傍晚,这时已经在飘雪花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在窗外飘洒,病房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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