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兵备道(2/2)
因——党争。说起来,刘若宰也是大有来头的人物,他的座师乃是大明朝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昔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辽东经略,熊廷弼,熊襄愍公。熊廷弼乃是楚党,和东林党势不两立,因此广宁兵败之后,熊廷弼被东林党按了黑锅,处以极刑,传首九边。
身为熊廷弼弟子,如此深仇大恨,怎能消弭?也是侯家伟倒霉,他乃是前任兵备道提拔起来的,而那位现在已经在京城大狱中吃牢饭的兵备道大人,乃是昔年天启朝首辅叶向高门下,不折不扣的东林党。
这就好说了。
所以当在煎熬中闭目等死的侯家伟看到许如桀那封捷报的时候,会是如何的激动和兴奋,那等宛如溺水之人终于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的狂喜和死里逃生之后的虚弱,差点儿让他直接晕倒在地。
定了定神之后,侯家伟立刻召来已经卷铺盖准备瞧瞧离开的师爷,让他把那奏报抄了一份,重新润色了一遍,然后快马送至驻跸于镇河堡的冀北兵备道处。
当然,在捷报中,那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之功劳,少不得又是被他分走了大半。
镇河堡。
大明朝山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佥事,冀北兵备道刘若宰刘大人,这会儿正自在自家的书房中写大字。
书房不大,大约只有一丈方圆,四面都是高大的摆的满满的,甚至连柜子顶上都是摞着一层层的书,看起来都颇为的陈旧了。偌大的书桌上也是堆满了书,足可见此间主人着实是爱书之人。
只是东西虽然杂多,却并不凌乱,而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青砖漫地,小叶紫檀木的柜,几盏古雅的青铜烛台,散发着幽暗的灯光,墙头上一幅泼墨山水傲骨嶙峋。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安静,远远的只有极细微的梆子声传来。
刘若宰身材不高,大约四十许人,很是清瘦,他这会儿只穿了一件儿朴素的麻布长衣,手握秃笔,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盯着面前洁白的宣纸。手一动,便是一气呵成,一篇缭乱如龙蛇飞舞的狂草便是出现。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面色却是不太好看。
字写得还行,却没了那个中的神韵。是手乱了,还是心乱了?
他叹了口气,把笔一扔,走到窗前,眉宇间一片愁容。
别人只看得见他的风光,谁又瞧见了他的日子不好过?
今日京中好友着人传来书信,前任冀北兵备道已经因‘治疆罔效、御虏无功’之罪名而被论死,妻女充入教坊司为奴,当夜便被人买下母女一夜同床。
虽然好友在信中宽言安慰,可是当刘若宰收到这封信后,心里立刻就是一片冰凉。
前人如此,他又如何能不起兔死狐悲之心?
虽说他刚刚上任,按理说打成什么样子都没有他的责任,但是现在建奴还在冀北分巡道的辖区内肆虐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而且皇帝的目光,也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这里,今上燥切,又没什么好的法子,于是便走马灯似的换人,革职查办,换人,继续革职查办……
听说已经怀隆兵备道已经给撤职查办了——要知道,怀隆兵备道可是和自己一天出京的啊!上任刚刚不过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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