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节 各方(一)(1/2)
发现三屯营已经变成一处陷阱后,躲在树后的信使默默弯腰躬身,小步后退,下坡快步疾奔,冒着一头冷汗跑到栓马处,解开缰绳,上马就走。
虽说燕山可供大部队行军的道路不多,而且都被关隘把守着,但是供哨骑行军的小路却不少,于是信使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山脉中。
其实信使并没有绕多远。由于三屯营里只有200名士兵,没有能力在周围布置巡逻哨,所以信使只需要从北边的山脉里绕过三屯营这一段就可以了。
绕了不到十里路,信使就从山里钻了出来。
三屯营距离遵化只有40里路,牵着三匹马的信使根本不用顾忌马力,借着星光全力赶路,在上半夜就赶到了遵化城下。
遵化城里的两千后金兵,此时正在和蓟镇二十万明军对峙,处于日夜戒备状态,于是信使很快见到了遵化城守将,爱新觉罗硕托。
现年三十岁的硕托,身形魁梧,精明强干,正是武将最巅峰的年龄。
硕托是努尔哈赤之孙,其父是四大贝勒之首,努尔哈赤第二子代善。
硕托毫无疑问是后金第三代中的佼佼者。此人弱冠时就随长辈一起攻打明朝,攻打蒙古,攻打朝鲜,攻打宁锦防线,可谓是战功累累,年纪轻轻就被封了贝勒。
这一次守遵化,硕托是作为阿敏的副帅来统领遵化兵马的。双方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各自负责哑铃两头。
当他在深夜听到三屯营被攻占,阿敏遭到敌军进攻的消息后,不由得大吃一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令硕托吃惊的,不是阿敏,而是三屯营的消息。
后金大军已经入关好几个月,算算时间,从明国各地赶来的勤王兵马早已多得不像话,所以有部分兵马不在西边的蓟镇干耗,而是从南边的华北平原发起攻击,直接找上阿敏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三屯营的丢失,却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硕托脑门上,令他头晕目眩。
“嘭”的一声,硕托一拳砸下,桌面上烛台跳动,墙壁上光影闪烁,屋里明灭不定。
“来人啊,传东门牛录来见我。”
从官帽椅上起身的硕托,不停在屋中走动,满脸凝重他现在首先要做的,是验证消息的真假。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这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三屯营就在40里外,派人去一查便知,没办法作假。
不一刻,见把守东门的牛录进门,硕托劈面问道:“前几日派去东边的哨骑可有回报?”
牛录一脸纳闷:“昨日和今日尚未见来人。”
“啪”的一声,硕托当头就是一马鞭:“为何不来禀报?”
牛录被打傻了,捂着流血的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常情况下,从阿敏那边返回的哨骑,由于路途原因,耽搁一天半天也是常有的事。这次虽说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但是也没有严重到惊动硕托的地步?
所以牛录傻眼了。
“来人啊,传穆尔特。”
硕托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个傻子牛录了,挥手赶人出去后,赶紧传来自己的亲兵牛录,匆匆面授机宜,命他带人去三屯营查看。
打发走穆尔特,硕托又细细盘问信使,这之后,他便如困兽一般在屋里来回走动起来。
硕托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信使说谎上的,所以现在对于他来说,局面已经极度危险了。
相比起丢了三屯营,阿敏那边已经是无足轻重了阿敏可以随时走人,可他硕托的后路被断了啊!?
之所以说三屯营是咽喉要地,就是因为三屯营北边是喜峰口,大军可以一路沿着滦河河谷北上,沿途解决饮马问题,然后出关墙,往东,再钻出辽西走廊回家。
现在被人不知不觉间爆了菊,硕托部的局面就十分凶险了:处于被前后夹击的状态且不说,即便是想走,一系列当初入关时破开的关卡都在三屯营以东,不拿回来三屯营,怎么走?
或者硬着头皮直接从遵化以北入山?
“不妥。”硕托想到这里,又无言地摇摇头。
遵化以北的这些关隘防守力度不足,但是不要忘了,现在他手上的兵马,是只有两千人的丧家之犬,不再是之前入关时饿红了眼的八旗大军了。
对手只要稍微阻拦一下就够了。
因为一旦遵化兵马弃城而出,那么早已紧张对峙月余的蓟镇明军一定会衔尾追杀过来......到时候前有险山雄关,后有无数追兵,他这两千人在燕山的崇山峻岭里连骑阵都摆不开,势必会全军覆没。
“还是要从三屯营走!”
硕托这一刻下了决心。
促使他下决心的原因很简单:对手人少。
根据信使的口供,三屯营应该是被小股部队偷袭掉的,对手人数不足,城周左近连哨兵都没有。
硕托本人也认同这一判断:不可能有大股人马偷偷潜越遵化和阿敏那边的三座城而不被发现,所以三屯营一定是被小股精锐偷袭了,没准是城下有密道,被熟悉地形的明军钻了空子。
这样一来,硕托部就有机会重新夺回三屯营,然后走人。
另外,既然对手人数不足,那么实在不行的话,大部队也可以强行从三屯营面前冲过去,去走廊东边和阿敏的部队汇合,然后一同从冷口关,白羊峪等隘口出逃。
拿定主意后,硕托开始焦急等待哨探的消息。
将将到了破晓时分,满脸鲜血,狂奔而回的穆尔特带来了确切的噩耗:三屯营被人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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