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2)
胡同很深,深不见底。
花期左拐拐,右绕绕,终于找到一间破旧的老房子。
老房子很破旧,并不牢固的房梁,惨烈的墙坯上勾画着深深裂痕,宛如夜里狰狞张开的五爪。
从外面看去,破碎的窗户里,依稀闪动着微弱的烛光。
夜晚的风有些凉意,院子门口的木门半掩着,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
她也没敲门,径直走了过去。
院子不大,但是被打理地井井有条。
绿叶缤纷,庭院深深。
又是另一片天地。
院子里,一个干瘦秃顶的老头子躺在摇椅上,这摇椅很大,很宽,却比长板凳要长。
老人很瘦,非常瘦,瘦的皮包骨头,除了纤细脆弱催肉的骨架,外面看上去仅仅只包裹了一层皮,身体很小,但是却是极为的有气势,远远看去,宛如一根挺拔不倒的紫竹。
偌大的摇椅将沉睡中的老人如同婴儿般圈在其中,老人闭着老眼,双眉花白,就连眼睫也带着点点的白雾,他的眉目平和,睡颜安详。膝盖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看上去有些陈旧,干枯的手里拿着一只还未吹完的烟斗,上面还冒着清淡的白烟。
旁边的石桌上,点燃着一根短短的蜡烛,微弱的烛火在细风中隐隐绰绰地摇摆,即将油尽灯枯。
花期站在院子门口,有些晃神。
停驻了片刻,她才抬起脚,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花期的脚步声有些大,还是老人睡的不踏实,花期才没走几步,摇椅上的老人眼睫一颤,双眼猛地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平凡无奇的眼睛,眼睑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松弛的眼皮压在微白的眼睫上,宛如冬日白雪压枝的松柏,却是拥有着足够看穿一切的眸子。
历经沧桑,返璞归真。
这世上,还会有谁去追求这个?
花期走上前,将老人手上的烟斗拿开,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蹲在他的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怎么又瘦了?”
手里,那手腕细细的,就好像一碰就碎,青筋在皮骨上如山脉般鼓起,脆弱的让人心酸。
有谁会想到,这个干干瘦瘦,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地的老人是当年如何叱咤风云的人物?
“你倒是胖了。”老人抬起另一只手覆在花期的头上,女孩发质柔顺,在皎洁的月色下,泛着柔柔的盈光,他的力道很轻,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完成抚摸的动作,他看着她,说道:“多吃些好,你小时候都吃不够。”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似乎要节约体力,声音涩涩的,就像是断折的树枝。
随后,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不该来。”
“我过得很好。”花期微笑,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老人的手有些冰凉,那凉意宛如一道鸿沟挤在内心深处,看着多着点点心酸:“干嘛不能来?你不让我常来,好歹每个月让我来一次……你放心,我把他们甩开了,足足带着他们转了五圈,那些没有耐心的家伙,怎么可能能成事?”她的声音也很慢,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确保老人能够全部听明白。
她笑的很灿烂,宛如春暖花开,眼底却是一阵彻骨的冰寒:“况且,这次不单单来看你,我来拿一样东西……这样你不会说我了吧?呵,他们个个都是胆小鬼,都知道你在这里,却不敢来……你说,你教了那么多徒弟,也就我最有出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些不孝的人,以后会有报应的,你说,是不是?”
“以后啊,我会叫他们一个个跪在你面前,心甘情愿地为你刻上三个响头,一个也不能少……”
没说到后面,花期的声音变轻,随后,终于停了下来。
说话间,老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摇椅不紧不缓地摇着,月光摇摆着地上的影子,看上去有些寂寥。
花期不再说话,就连呼吸也变得很浅,就怕打扰到老人的安眠。她伸手轻轻地抚了抚老人额间的褶皱,将老人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仔细地将边边角角整平。
随后,她起身,走进屋子,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一根红色的高烛,点燃,一同放在石桌上。
然后,回到屋子里,打扫了一番,然后从一个书柜里拿出一个雕花的木盒子。
那盒子是香梨木做的,很旧,年代悠久,却被主人仔细的保存,每日擦洗,边边角角都很干净。
她就知道,直接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些胆小鬼,再怎么样,也不愿意走过来面对他,唯一的胆子只够他们站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她进来。
花期打开盒子,一股清淡的檀香弥漫了开来,木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张残缺的羊皮纸。
她将纸拿了出来,随后将盒子放回远处。
一切都做完,直到那石桌上,原来的烛火在挣扎中熄灭,她才转身离开。
一切,都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她走到院子门口在院子里,随后脚步停了停,就如同之前来的时候那样。
月光下,女孩的倩影婷婷,就好像是从画里出来的一样。
她抬头望了望空中的清月,清浅的悦色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清淡,宛如一层薄雾,她的嘴里纳纳地说道:“低头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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